“这、这不是墙,是人哪!”
定睛一看,只见那墙原是一位壮硕无比之人,身形魁伟,气势接天,将那条原可容四人并肩的小道堵得结结实实。
其人肩宽腰阔,似铁塔横陈,山岳独峙,叫人望之一眼,心头便自发低了三分。
众人站其前,有如鸡犬之形。
霎时间,喧哗一片。
有人倒抽冷气,有人已忍不住掩口轻呼。
有个性子急的姑娘已脱口而出:“这人怎生连脑袋都没有?”
“不是没有,你得仰头看!”
众人抬头望去,才发现此人——
竟是名女子!
只见她头偏一边,嘴角微张,模样安详,竟像是睡着了。
众人松了口气,你一言我一语,谈论起来。
叶常悦脸也有些挂不住,斜眼瞄着那一堵人墙,强笑着将丫鬟拉过一旁,低声问道:
“适才不是说,有几位郎君误入后园?如今怎的一个影儿都不见?”
小丫鬟咽了口口水,扭捏答道:“方……方才瞧见是有三位,走到这边就没了踪影。”
“怎么个没了?”叶常悦眯起眼,压着声问。
丫鬟似是有些迟疑,犹犹豫豫地道:“兴许、是以为这里……没路了……”
叶常悦脸色发青,转头见众人投来好奇目光,忙强作镇定,解释道:“咳,这便是我那庶妹——三娘子叶娇凝,必是困乏了……待我唤她便知。”
说着上去推搡几下,可她那鸡爪子,怎么撼动得了叶娇凝的身形。
“妹妹,醒醒,醒醒……三妹妹?”
她用力一推,那手却像打在墙上一般,掌心发麻,反被那一身肌肉给震出半步远!
“哎哟娘哎!”
见硬撼不成,叶常悦只能咬牙作笑,唤丫鬟取来补汤,勉强挤出一丝慈爱之色:
“三妹妹,醒醒,该用汤啦。”
只听“咕噜”一声巨响,补汤被一口饮尽。
叶娇凝这才转醒过来。
“唔——这汤,不错……就是盐多了些。”
叶常悦额角青筋一跳,强忍着把碗砸她头上的冲动,挤出笑问:“三妹妹,刚才你可以见到何人路过?”
叶娇凝砸吧着嘴,似乎仍在回味补汤滋味道:“唔……不曾见着人。”
她顿了顿,皱起眉头回忆一般地嘀咕一句:
“倒是……背上好像有蚊子咬来着。”
说罢,她挠了挠背。
在场女眷虽未见到风波,却都跟明镜似的,心知肚明。
风声隔日便传了出去。
有人言:叶家三姑娘天赋神力,一力撞飞三名小郎,面不改色、心不跳,退敌于无形。
有人称:她站在檐下如神将临凡,铜墙铁壁,任谁不敢近前。
连县学的老教谕都摇着头道:“我教书三十年,未曾听说娘子能有关公之威,此所谓人不可貌相!”
便是当日撞壁的三位小郎君也不敢多言,只唏嘘当时光线昏暗,竟未得一睹其真容: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其中一位甚至还立誓再不近青楼,日日临摹兵书,言称:
“当日檐下退走,才知天地之宽。”
坊间哄传,一时传为美谈。
而那位设局的嫡女却反被世人取笑,坊间笑言:“欲以人力撼金石,岂非自取其辱也?”
至此,叶娇凝之名不胫而走,从县中传向州府,一时风头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