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条件?”
“我的条件是——黄麻寨,永不招安。”
话音落地,堂上气氛陡然一沉。
村长眉头顿时皱起:“你说什么?”
洪山根背手在后:“如今这年头,朝廷给几个空衔,挂个名号,便能束住你们的手脚。你若真想着混口饭吃,当个顺民,当初就别上山。”
他转身看向叶娇凝:“叶寨主,我知道你心里有谱。你打得过费长皮,却不见得斗得过文书上那点鬼名堂。你若真签了官文,明日他们能叫你叫寨主,后日也能让你滚回炊事房。”
叶娇凝没说话。
“再者,”洪山根冷哼一声,“我这人识趣。你若哪天真要投降,那我便提着脑袋走人,不碍你清净。”
村长站出来,眼神已不复方才的温和:
“洪掌柜,说得好听。可你今日送了粮,明日是不是就要夺寨?你一介生意人,口口声声叫我们反,可你想过没有,咱们也能——送你下山,交给官府。”
洪山根并不惊慌,反倒往火堆边踱了几步:
“你们要送我去也行,不过先问问你们这山头,能不能等得起。”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你们要的,我都可以给,我再加一样——”
他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点不容置疑的狠劲:“功法。”
“你一个做生意的,拿什么来谈功法?”村长不屑。
“我有门路。”洪山根神色不变,“你们这山寨,好汉不少,力气也够。但空手蛮打,打得了寨口几个官兵,打不得州府铁军。”
“我不瞒你说,我漕帮出身,本就习得水法与几门拳脚,只是粗劣不堪,拿不出手,但这些年行商走来,也认识几个练武教坊的旧人,就看你们敢不敢练!”
寨中有年轻的汉子冷笑:“哼,只怕是来路不正的邪门歪道罢了!”
洪山根笑了。
“若是这点胆气都无,还谈什么反?还不如就下山去,磕头投降,当你们的烧火小卒。”
他抬手一指山门方向,嗓音蓦地拔高:
“天子打天下,哪个不是杀出来的?你若真想出个名堂,迟早得练出手段来。拳脚是血里拿的,命也得自己拼。”
话音刚落,他转身一招手:
“老龚——出来走两手!”
一个四十来岁的黑瘦汉子弯腰走入堂中。
“这是龚三水,以前是河西演武馆的把式教头,十年前自请下放,后来在我楼里当了几年账房。”
“账房?”寨中一人笑出声来,“这也配——”
话没说完,“啪”地一声脆响,龚三水一掌击在寨口的石墩上。
那石墩好歹三尺高、两尺宽,被他一掌震碎半边,碎石横飞。
龚三水垂手而立,声音沙哑:
“这掌,叫荡山手,外门入气,内门破骨。”
有人低声:“是硬功。”
若说江湖拳法,大多花架子居多。可龚三水这一路搬山拳,是真打出来的本事,没个五年十年苦练,断不能成。
叶娇凝沉思。
无论武林绿林,均有规矩,偷学武艺,那是会被整个武林群起而攻之的。
为何?此乃规矩!
师门绝学乃不传之谜,没有入门便不能学。何况更有心法不传两耳之说,这洪山根提出这一招,是好是坏还难说。
见她看过来,洪山根道:“可学的绝传武艺,也不是没有。”
“你要换什么?”
“活路。”
“漕帮出身的,洗不干净。越往上爬,越叫人踩。”
村长质问:“你这一身银子,都换不来个退路?”
洪山根摇头:“换不来身份,更换不来命。”
“我不上山,去哪儿?”
叶娇凝沉吟片刻,忽地出声:
“来人!”
“赐二当家座!”
洪山根拱手,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