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一句话，完全扭曲了林瑜晏的重点。更叫他没了脾气。

林瑜晏在窗户影映出的婆娑的树影下站着，目不转睛的盯着高伯乾，半晌才道：“你这话，就已经叫人伤心了。”

高伯乾蹙眉，揣摩着他话中意思，始终参不透彻。

凉风从窗外灌来，林瑜晏怀抱着自己的身体，恐惧道：“你对旁物的冷漠让人生怕！”

一个对自己妻儿、家事这样冷漠的人让林瑜晏感到很恐怖。

即使高伯乾说出那样的承诺，可这个时候、这句承诺就显得轻如鸿毛，毫无重量。一个不懂得疼惜爱护身边人的人，又怎么会真心的关怀自己呢？

林瑜晏轻柔着脑袋的指尖凉凉的，叫他更加清醒。

高伯乾站在门边，日光下的影子很凄凉。

他紧握拳头，唇齿嗫嚅，但发不出声音。心里只觉得苦闷。

这也许就是林瑜晏对他的评价。

僵持下，高伯乾转身离开。

— — —

客房外的门边忽然探出一个小脑袋，林瑜晏冲他招招手喊他：“彘儿过来。”

这是高伯乾的儿子，可他这个做父亲的却连抱都不曾抱过一下。如今还要叫孩子失去母亲，林瑜晏真的很难理解。他甚至觉得高伯乾就是会做出卖掉孩子这样的事情来的父亲。

高彘站在门口，弱小的身躯不停地颤抖，小小的拳头紧握，对着林瑜晏咬牙切齿。

这模样扯得林瑜晏神经痛。

他本靠近孩子，却被高彘一把推开，这力气并不能伤他分毫，却叫林瑜晏心里难受异常。

“彘儿。”他保持着自己的微笑，几乎是讨好。

彘儿却退后一步，猩红双眼，恶狠狠地盯着他道：“我恨你！我讨厌死你了！”

“彘儿！”林瑜晏紧跟冲出去拉他，可刚追到长廊的转弯处，彘儿就被他的乳娘抱在怀里。

乳娘抱着彘儿离开时瞪向林瑜晏的那眼让他无地自容。

也许高伯乾是真的对林瑜晏好，可这样的好总是将事情搞得越来越糟，让他快要成为众矢之的。

比起高伯乾的毫不避讳和招摇撞市，刘懿的沉稳隐匿似乎将林瑜晏保护得更加妥帖。

那件投毒杀死正妻的事最终还是由高伯乾亲手将自己的妾，自己儿子的生母交给了南海郡的刑部告终。

以一个悲剧性的女子的死而结束。

林瑜晏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他介意的并不是一个女人的死，和一个孩子失去了母亲，而是高伯乾在对家人的态度上令人生畏。

那个女人是高伯乾十七岁那年娶回家的，转眼又要一个十七年。就算常年两地分居，可这十七年，一个女人的无怨无悔，也换不来高伯乾一丝丝的疼惜和珍爱。到最后，甚至连亲情都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