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殿门被猛地推开。
“幼宁……”
一道明黄身影立在风口,皇帝的目光在触及宋幼宁安静批奏折时骤然凝固。
手中把玩的南海明珠“啪”地砸在地上,滚到宋幼宁脚边。
自家从前连笔都懒得捡的女儿,此刻正伏在案前,笔在折子上勾的飞快,眼中尽是专注的神色。
“父皇,你回了?”
宋幼宁抬头撇了一眼,又埋头批奏折去了,压根懒得搭理他。
“是……是啊……”
他干巴巴地应了一声,看着面前怪异的女儿,一时语塞。
余光瞥见黎扶宁从容地接过女儿手中的奏本添注,两人衣袖交叠时那熟络的架势,活像配合了数十年的老夫妻。
老皇帝突然背过身去,假装咳嗽实则偷笑。
暗搓搓朝黎扶宁竖起大拇指,而黎扶宁暗中则回了一个礼貌却又不失风度的……假笑。
短短半个月时间,看着变化如此之大的女儿,那得意劲儿活像坊间赢了马球赛的老顽童。
看来自家女婿还有有点能耐的。
“父皇?”
宋幼宁疑惑抬头,正看见自家老爹以诡异的姿势捂嘴偷笑,像一只偷油的老鼠成了精。
“您...?”
“啊哈哈...天冷!朕活动活动筋骨!”
宋仁宗猛地收回手,故作姿态用手掌扇了扇风,“这天气,真的是,太冷了……太冷了””
宋幼宁皱眉,疑惑道:“……天冷?”
老皇帝似乎还没意识到什么,拿腔作调回应 “是啊,这这、这天气太冷了,多扇扇……祛热”
宋幼宁懒得理他,自己还有一堆折子还没批呢。
要说也怪了,自从昨晚跟黎扶宁聊完以后,对批奏折这事反倒没那么排斥了。
甚至还觉得有一点点……好玩……
老皇帝装模作样扇了扇风,却带动案头那摞批好的奏折哗啦啦倒下来。
老皇帝眯眼一瞧掉落的奏折,最上面那本是宋幼宁刚写的《岭南荔枝赋税改革策》。
那分明是……又不像是自家女儿的……字迹,不过,好像是练过。
老皇帝突然觉得眼眶发热,自己家混世魔王出息了。
老宋家有望了!!!
“父皇,儿臣想出去走走”
宋幼宁看着自家给祖宗祷告,六神无主的老爹。
宋洛书头也不回,只把眼睛闭了闭,嘴里念念有词:“去吧去吧,有列祖列宗保佑..”
“不过……”
宋幼宁话音一转,目光看向一旁的黎扶宁。
黎扶宁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抬头看她,唇边的笑容渐盛,眼底也流露出笑意。
“儿臣要问父皇借个人……”
宋洛书自顾自的沉迷于祷告,压根没听到她说了啥便将她打发了,“拿去拿去……”
宋幼宁忽然转身。
她手掌轻推,将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推给身旁的太监:“这些就劳烦父皇了,儿臣告退”
眼波流转间,她轻巧地攥住了黎扶宁的手。
“女儿这就把黎大人借走啦。”
她仰脸笑得明媚,手上力道却不容他抗拒。
黎扶宁被她拽得微微前倾,却也仍不撒手。
老皇帝终于反应过来,两眼睁大:“谁……你说谁?”
“黎大人啊……”
宋幼宁脚步一旋,不着痕迹的将黎扶宁护于身后。
她知道黎扶宁经常帮他爹处理公务,这老头肯定不舍得借她。
宋洛书一听急了。
“不行,绝对不行”
他三步并于两步走上前去,想把她身后的人拽过来:“乖女儿啊,扶宁乃是朝中重臣,怎可以跟你一起去游山玩水呢。”
“这样,朕把郭公公给你,郭公公体贴周到,最合适不过了……”
宋幼宁闻言,不仅没松开黎扶宁,反而拽得更紧了。
她眨巴着眼睛,一脸天真无邪:“父皇,郭公公连荔枝和龙眼都分不清呢。上次还把儿臣珍藏的荔枝干当药材熬了汤。”
郭公公:……(奴才什么时候荔枝和龙眼分不清了,乱讲。)
她边说边往后退,鞋已经踩到了门槛。黎扶宁被她扯得微微踉跄,腰间玉佩叮咚作响。
见黎扶宁已经被推搡到了门外,他急了:“这样,其余的人你想拿,都拿过去,扶宁绝不可出京”
“那黎大人还是儿臣的驸马呢,驸马跟公主出门,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