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如果说Jonathan是个落魄的杀手,那也许我还可以告诉自己他只是恰巧入错了行。但如果他是这见不得光的行当里做得最好的那个,那么对于他来说,人命显然不会是什么宝贵之物。
见我接不上话,阿德里安看了看我,又移开了视线。
“其实这样说John,或许有些不公平。他不仅工作时无人可挡,日常还有别的杀手没有的耐心和细腻。”阿德里安漫不经心地说着,又对我露出一个几乎有点恶劣的微笑,“我知道,每个女孩都喜欢这样的男人。”
我深吸了口气,决定忽视掉他后一句话,“那又如何呢?我怎么想又有什么关系?”(So What? Does it even matter?)
这回轮到阿德里安疑惑了。他冲我挑眉,“为什么没关系?”(Why doesn’t it matter?)
终于问到了,这个我已经回避了很久却始终不能真正摆脱的问题。我感觉我的手在身侧攥住了衣角,但泳池里的人只是好整以暇地背靠泳池壁,笑吟吟地看着我,等待我的答案。
“他结婚了,不是吗?”在说出那个答案时,我竟然很平静,平静得像是心脏沉到了昨夜的海底。
让我没想到的是,阿德里安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然后他思索了几秒,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的笑更加开心。
“原来如此。所以他一直没有告诉你?”他兴致勃勃地说。
虽然从之前的对话看他好像是在问Jonathan有没有告诉过我他已婚,但直觉告诉我阿德里安并不是在问这个。
“没告诉我什么?”我觉得我的心跳加快了。
阿德里安好像很享受这样吊着我的胃口。他向后躺了躺,以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展开手臂。
“John确实结过婚,在五年前。”他心满意足地说,“不过半年前,他的妻子病逝了。”
面前男人懒洋洋说出口的答案,却像错了时的朝阳忽然放出一道穿透地平线的光,直中我心,让这颗已经跳得很快的心脏连着跳错了好几拍。
原来这才是事实?那么之前我的愧疚不安和难以自抑,其实都是庸人自扰?
我知道,我不该因为他失去了妻子而窃喜。但刚刚那道晨光已经撕开了长夜笼罩的天幕,而那株被我不断掐掉又不断破土而出的嫩芽,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直面天地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