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了了!灭灭维维你今年十九岁了,该长长脑子了吧!”
就像这样,被灭灭维维的某些举动奇怪得不忍直视,却坚持骂他。
塞西拉已经被灭灭维维拉着坐在沙发上,他转身,西格里芬身后又多了三只虫,两个坐轮椅,一个闭眼。
灭灭维维移开视线,眼神飘忽。文瑞恩和涞浦卡从西格里芬身后走出来,一虫瞪了他一眼。
奈曼瑟在场,涞浦卡和文瑞恩胆子大了起来,涞浦卡边走边回头,伸出两根指头指指自己的眼睛,又指指西格里芬。
西格里芬伸出中指,优雅地挑开额前碎发。昂首挺胸地走到灭灭维维面前。
落地窗外,天边有一个黑点,灭灭维维眼睛一亮,他认出来,这是乌鸦。
他没理西格里芬,小心地从他身边挪走,跑向落地窗,手里捂着风力兽,仰头专注地盯着那个黑点。
他想这只乌鸦落单了吗?为什么一只鸟在天上飞。
客厅内的虫都错愕地看向他,错愕的原因各不相同,但视线重合交于一点的唯一原因,仅仅是被他吸引。
整面墙都是落地窗,厚重的流苏窗帘被束在角落,静静垂立。双层轻纱窗帘飘飘扬扬,一面乳白,一面深绿。
灭灭维维背对他们,和玻璃窗隔着一点距离,呼出的气息打在玻璃上。
他只穿了一件线衣,线衣下的躯体依旧瘦削。高高瘦瘦的虫,站在那里,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他自己就能成为一方天地。
探究欲从来就不是好相与的东西,没有虫会抵挡住这种诱惑。
神秘又自由的灭灭维维,每天和他见一面,就会感慨以后见面的日子又少了一天。
西格里芬在一个下午,望向窗外的庭院。王室的庭院里植物不分四季地发芽开花,依偎着墙而生的崭新黎明蔷薇花枝爆满。
雪在下落,花在生长。西格里芬从被本能探究欲望的支配中清醒过来。
他终于明白,一切都来不及,灭灭维维择日而亡,等不到他的迫害。
不需要他动手,也不需要祈祷天灾降在他身上,灭灭维维自己就会衰竭而亡。
灭灭维维不明白,他只是看了一下小鸟,回过头大家的表情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
他说不上来,就像……就像他们出席了一场葬礼,而死者平生,只见过他们两三面。
灭灭维维不喜欢被看,他若无其事地转过身,乌鸦早就飞不见了,但他还是仰头看着外面。
“噗嗤。”
静谧不流动的气氛,因着这一声嗤笑,重新活跃起来。
笑出声的奈曼瑟抬手招呼他的雌子雄子坐好,又掏出几个金红配色的礼包递给文瑞恩和涞浦卡,灭灭维维和塞西拉也有一份。
灭灭维维好奇地翻看礼包,心神都在这个亮晶晶的东西上面,没注意奈曼瑟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乖乖跟着他走,就成了一件自然而然的事。
文瑞恩和涞浦卡同西格里芬呛嘴,奈曼瑟拉着塞西拉聊这聊那。
西格里芬的二哥怀明尼在处理公务,大哥阿爱荷走在西格里芬身边,把玩他雄弟玉一般的手。西格里芬懒得理他,他忙着和文瑞恩兄弟互喷。
南卡罗宾夕半身瘫痪过,现在已经痊愈。他的身体好了,心却饱受爱而不得的折磨。
他成日里只靠轮椅出行,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非要身体上插满管子才满足。
他向西格里芬直接表达的爱意和需求并未得到回应,只有装出这副样子,看见西格里芬躲闪不安的眼神时,才会有诡异的满足。
弱者形象,情感联结。灭灭维维大脑阅读46389发来的南卡罗宾夕的资料,漫不经心地想。
他抬眼,蓦然间,和南卡罗宾夕纯粹的眼神对上。南卡罗宾夕精致阴柔的面容上只有对灭灭维维纯粹的好奇。
灭灭维维歪头,他也跟着歪头。南卡罗宾夕知道他应该趁现在去找西格里芬,不让他那个没分寸的大哥陪在他身边,惹他生气。
但他现在挪不开眼睛,灭灭维维坐在沙发上,却像站在雨林里。
过量的水汽升腾,云落在地上,站在那里的身影模糊不清,看见的虫却明白,那道身影就是灭灭维维。
很神奇,南卡罗宾夕和他对视,他对灭灭维维,生不出什么恶意。
灭灭维维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走到他面前,蹲下,慢吞吞地问:“你…要…一起…玩…吗?”
南卡罗宾夕和灭灭维维年龄一样大,他的脸线条还柔和,满脸稚气。
灭灭维维双手捧着脸,抬头看他,心想南卡罗宾夕也不过是刚成年的小孩,他们没什么区别。
“你不怕我吗?”
南卡罗宾夕轻声询问,声音尖细。他不信灭灭维维没有听过那些关于他的传闻,虫虫都说他是个神经病,受虐狂,表演型虫格。
只会靠自残获得西格里芬怜悯的变态。
灭灭维维伸出食指,左右摇晃。南卡罗宾夕的目光被他的手指吸引。
灭灭维维趁现在摊开手掌,露出红白交错的斑驳伤痕。
南卡罗宾夕脸色一变,他想不出有什么能够伤害到一只雄虫,也不明白他手上的伤痕为什么没有被祛除。
灭灭维维不说话,看着他脸色变来变去。
“因为没必要,他不在意,所以就不需要操心这些伤疤,他只是觉得没必要而已。”
德兹从外面赶回来,脱下沾满雪点的大衣,递给管家机器虫。
穿过走廊,进入客厅,正好目睹全过程。南卡罗宾夕的不解,就算只看背影都能感受到。
德兹出声解释:“伤疤对你来说是必要的,对他来说是无所谓的。”
灭灭维维听见他出声就站了起来,自然地推着南卡罗宾夕的轮椅转向德兹。
德兹看见他的举动,又看了眼被他的动作搞得不自在的南卡罗宾夕,忍不住笑了出来。
“灭灭维维阁下看你身上的伤疤,可能就像在看出现在一片叶子上的划痕,他当然不会害怕。”
“对自己身上的疤痕都不关心的虫,怎么会关心其他虫身上的疤。”
“又去找那个档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