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珞站在鸢都帝身后,掩去了一半的身子。正因为如此,她简单地摸清了鸢都帝这三个儿子的脾性。
皇太子虽然身居储君之位,却骄傲自满,甚至不会察言观色;珥亲王谨小慎微,前怕狼后怕虎;而瑾亲王,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明哲保身,还是在隐藏实力。
不过,在这一刻,赵安珞忽然有些懂了,鸢都帝年纪这么大了还不退位的原因,原来真的是后继无人啊!要是直接去选孙子辈的人,那儿子辈的这三人会有多么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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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用午膳的间隙,赵安珞草草吃了几口,便离了席。
走近村民们铺设的方草格旁,不看不知道,赵安珞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刚刚教的扎草方法根本不是最省时省力的,反而是大错特错!
看着村民们辛辛苦苦铺设了大概一百格,赵安珞有些自责。
其实比起锄头,铁锹才是最方便的工具。与其多此一举把干稻草对折,又用锄头挖小沟,倒不如直接把干稻草铺平,然后瞄准中间位置,脚踩铁铲,一脚踩下去。
还有,等围着荒漠的边缘铺设三排草方格后,马上要在里面栽种树苗,形成第一道防风林。
新疆杨是最好的选择,但需要丰富的水来灌溉才能成活。而鸳鸯镇水资源短缺,连村民们自己的日常用水都是节省着来,怎么还能大面积种植新疆杨呢?
好在樟子松耐干旱,耐炎热,耗水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实在不行的话,也可以种两排樟子松,一排新疆杨。
但是,三个镇要种植树苗的地点广袤无垠,如果让系统创造出一个树苗供应商,岂不是要把鸢都的国库掏空?
还有,要个劳保手套都被林为舟发现,那系统提供了成千上万的树苗后,又该怎么解释它们的来处?
第二道阻沙带里也要种梭梭或者沙棘,还要铺设滴水管,可这个时代哪儿有PE塑料?
就连当时询问鸢都帝有没有找到会做管道的铁匠,现在说起来也是一时疏漏,细细一想,该用多少铁才能焊接好连通茫茫沙漠的输水管?
即使有系统相助,自己好像也把治沙想得太过简单了…
席间,众臣获知了鸢都帝让皇太子三人治沙之事,不免纷纷观望着三人的反应,便于判断该把这宝…押在谁的身上。
镇守这等官职在众臣面前就是一小蝼蚁,自然触不到高位者。他不知道上头那些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只能把视线转向熟人。
陆乘渊不消多说,从出生起,便处在最高位。但这林大人不是钦天监监副吗?为何能挨得上从一品的太傅?
趁内务府总管命手下为鸢都帝取方伞遮阳的间隙,镇守前去打探了一番。
不打探不知道,这林为舟哪里只是个普通的正六品官员啊?
他忽然想起早些时候,他还曾向林为舟坦言过自己无门路的处境。那时林为舟还宽慰过,表示他也想往上爬,奈何爬不上去。
结果呢?他根本不是爬不上去,只是在等合适的时机而已。
一股无名火翻涌上来时,镇守远眺到远处赵安珞的背影。想到这林为舟辜负了自己的真诚以待,一念之间,他心中有了几分算计。
“安珞小姐,您为何孤身在此?”
“镇守,你来得正好。明日起,不如让大家都换成铁锹,你瞧…”
赵安珞边说,边展示了扎草方格的新方法。
“您手上有伤,还是歇一歇罢?莫要太过操劳了。”镇守接过赵安珞手中的锄头。
“我没有那般娇气,用布包着便无碍。”
镇守语气委婉:“说起包扎…安珞小姐,您可知林大人为何那样做?”
“我不明白镇守所言何意?”
“唉…”
镇守眼神一黯,“下官也不知道林大人当时是怎么想的。他若是有何要求,或是疑惑,只要他张口,想必安珞小姐定会一一叙说。明明他手上已有马符了,不知林大人为何还要拿短刃相逼…”
“什么马符?”
“下官不曾见过,但据林大人所说,那是陛下相赠,权力可比安珞小姐的鱼符大多了!”
赵安珞眯起眸子,轻笑了一声。
呵,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