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远早闻万柯败家子事迹,近距离一接触,哪怕是个电话,亦让人生出名不虚传地敬畏。
他微微俯首,唇角上扬,几乎刻在眼底的精于算计多了抹狡黠,“哎呀。”他老生常谈的叹息一声,望着天,做出一副高深模样,“婚姻这场游戏,慕律师要是玩腻了,想过怎么收场吗?”
“毕竟计划赶不上变化,比方我,算无遗策不也半路碰上个畜生吗?念在我们合作一场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小心玩火自焚。”
李染没有家世,父母无助,除了依靠他,就是个无依无靠风雨飘摇的蒲公英,比面团还好拿捏,利用完可以直接扔。
顾一诚不一样,那是商业上可以和华世抗衡的万柯小公主,顾裴希与宋储风独女,不是慕怀可以随意拿捏的粉面团子。
慕怀无所谓地笑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一个集团可以产生上百名千万富翁,万柯控股及持股公司远不止谢远所在科技公司这一家,顾宋都不定知道他这号人。
谢远眉峰挑起,“顾总和宋总呢,虽是商界模范夫妻,平易近人慈眉善目,不过嘛,能坐稳这个位置……”他摇了摇头,没再往下说。
华世传承了多少代,万柯传承了多少代,两代人就将万柯做到与华世分庭抗礼,顾家可没有一个是泛泛之辈。
除了顾一诚。
慕怀幽然笑道,“谢先生还真是能掐会算,居然知道我是被吓大的。”她满不在乎地抬了抬手,看了眼腕表,“您不是要去律协投诉我吗?”
她扬了扬下巴,轻点了下谢远手机,“收款码打开。”
“慕律师是要代替李染赔我血汗钱了?”他输入解锁密码,要求道,“给我开个一千万支票就行,微信限额,转不了这个数。”
慕怀扫了下收款码,在数字键盘上点了三下,转了他一百块钱,“打车去。”
“一会儿该下班了。”她道,“线上投诉也可以,知道流程吗?不知道可以付我五千咨询费,我会告知你怎么投诉我。”
谢远看着到账的一百元,掌心手机幻化成了一只带着缺口的破碗,他深吸口气,拐着弯道,“慕律师真大气,全靠一张脸万花丛中过了,谢某自愧不如。”
慕怀跟他客套,“谢先生谦虚了,不及你连吃带拿。”
“连吃带拿也好过一毛不拔呀。”谢远自认感情这块没慕怀那么狗,起码他前期提供了情绪价值,慕怀很大可能连情绪价值都给不了,瞧着深情,却连公开都不愿意,“慕律师一边隐婚一边宣称单身,意欲何为呢,我们万柯小祖宗这么让你拿不出手?”
慕怀眼尾轻佻,桃花眼含着戏谑,耐心地陪着跳梁小丑一言一语,“有没有结婚,和谁结婚,是我的隐私,应该没有开诚布公昭告天下的义务吧?”
“总比一边公开一边算计来得真诚。”
比起谢远,她不过少了点责任感,不想被感情束缚罢了。
人生那么长,谁也不能保证会在哪个阶段变心生腻,或遇上更合适更喜欢的伴侣。
既然保证不了,预知不了,那就不保证,不承诺。
好过承诺了做不到,到头来再被打上一个违背诺言的标签。
不给期待,不做承诺,不立誓言,亦不曾给过谁感情交流,没说过喜欢,没谈过爱,随时可以不留话柄的全身而退。
至于别人,喜欢是自己的事儿,她没有承担她人情感的义务,同样的,倘若有一天她喜欢上了谁,而对方不喜欢她。
那么她会果断放手,不纠缠不打扰,更不会要求对方为她的感情负责。
谢远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真诚?”他讽道,“这东西太高级了,你应该也没有吧。”
慕怀思索了下,确实没有。
真诚和爱一样稀有,她不否认这两个是人类的高级情感与品格,她没有,也不需要。
她承认自己是个比较低级且低趣味的人,追求没有营养与虚度的生活,喜欢及时行乐,喜欢肤浅的快乐。
她并不为此感到羞愧,在她看来,道德,制度,世俗标准,或价值体系,都是人类自我欺骗的产物,而在执行低级趣味的过程中,她可以获得最简单纯粹的快乐。
物质的过度满足会导向精神的过度空虚,填补空虚的方法无非两种,积极探索与精神滑铁卢。
顾一诚看着脑袋空空傻里傻气,可极限运动需要高度专注力,这份专注力是极其难得的能力。
她在极限运动中体验濒死的灵魂asmr,完成对生命与死亡的高度探索。
她所追求的是高级且积极的快乐,因此,浮于表面的欢愉之外,她还试图与慕怀建立情感交流,期望会有爱的回应。
慕怀则走向了对本能的追求。
她用本能快乐填补精神空虚。
酒精可以解除抑制多巴胺的神经元,它的快乐仅次于床上的欢愉,和恋爱的感觉是一样的。
一瓶酒产生的多巴胺可以维持四小时,如果顾一诚想恋爱,每天喝六瓶酒,就能实现独立恋爱。
没有任何风险,不用担心爱的人不爱自己,也不用担心会不会被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