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点了吗?”
顾一诚戳戳地上的人。
慕怀喘着气,舌尖滑过唇角,回味齿间残留的温度,而后一本正经地说:“好像出现幻觉了。”
顾一诚听觉朦胧,直愣愣看着一张一合地殷红唇瓣,与不经意探出的舌尖,桃花目水汽氤氲,眼尾泛开薄红,透着魅而不自知的妖异。
她悠然想起那晚词条,A圈天菜,顶级魅魔。
体力透支的慕怀,A不A不知道,反正挺魅的。
早晚要炒她一次。
晃神间,慕怀已经坐起身,体力一恢复,大脑亦随之清醒。
她翻出手机里保存下来的视频,扔到白雪堆循环播放,“看见了你给别人送花。”
顾一诚哎呀一声,圈住慕怀肩膀,蹭了蹭她的脸,踢开手机,“那种花很快就会枯萎,配不上你,我送你一个不会枯萎的。”
她拍拍慕怀的脸,背着人爬上雪山依旧活力四射,跑去捡了一支其他登山者带上来的小树枝。
捏了团雪作为花心,裹在树枝顶端,取出卡片覆上一层雪,按成薄片后握进手心定出花瓣状,黏贴于花心。
如此往复,一支由冰雪制成的雪玫瑰出现在慕怀面前。
不似红玫的热烈,它洁白无瑕,却能永存于山巅之上,不会枯萎亦不会凋零,是于制作者手中绽放的永恒之花。
慕怀捻着树枝,笑不出来。
不亏是海王圣体,十八般撩妹手艺如影随形。
慕怀撇她一眼,“这花你送过多少人?”
顾一诚挠了挠头,傻笑而过,没吭声。
手法这么娴熟,她不说,慕怀心里也如明镜。
她垂眸凝着花,敛去无所察觉地醋意。
算了,都出来玩的,在意是不是唯一很掉身段,顾一诚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喜欢小鸟依人能激发人保护欲的,顾一诚只能激发人的征服欲。
和脚下雪山一样,引来无数试图通过登顶将其征服的攀登者。
顾一诚于她,也是一样,始于玩心大起,始于她想看看,自由能否冲破牢笼。
“你每天呆在家会怎么样?”慕怀突然问。
会不会变成和李染一样的怨妇,歇斯底里拼命抓取生命中仅存的希望。
“不可能。”顾一诚背上双肩包,拉起她,含笑眼眸明亮地与日同辉,“那我会发霉。”
她揽着慕怀,勾肩搭背地同她说笑。
慕怀高反不严重,就是体能不好,身体适应后就可以自己下山了。
返程途中仍有不少人向上攀登,茫茫山腰有跪地匍匐敬畏大自然者,亦有来时立志拉爆向导,来后被向导栓在绳子上拉至山顶的。
其中不乏跟慕怀一样趴在雪地里半死不活,每走一段都得吸口氧的脆皮人类。
只不过慕怀有顾一诚背上去,那女生显然一个人。
爬山前要签户外风险告知书,多得是三年不提笔,提笔生死状,红印一按我命由我不由天的风雪逆行者。
却忘了征服雪山,重要的不是盲目登顶,而是明知不可,及时下撤。
顾一诚看那女生基本原地不动,爬两步下滑一段,看样子还出现了虚脱无力,头晕胸闷等情况,就劝道:“下撤吧。”
女生做了个暂停手势,让她不要说退堂鼓的话,雪山之上没有懦夫,今儿就是爬也要爬上去。
顾一诚轻叹一声,没再劝她。
她们是同一种人,会想试试身体极限,看看咬咬牙能不能坚持走完。
半山腰坡度很高,一眼望去就是个自由滑场。
慕怀拄着登山杖下行,发誓再也不旷野了。
人生是旷野没错,可人也是妈生的。
她累得不想说话,顾一诚还能跟驴友打闹。
什么牲口体能。
都是胎生子,难道顾一诚偷偷变异了?
正想着,上坡忽然响起一声绝望呼救,慕怀回头看,是方才顾一诚劝阻过的女生从雪山滚落。
同位攀登者只是无能为力的看着,纷纷避让,没人敢救,滑坠事故不死也残。
顾一诚的登山杖是伸缩着拿在手里玩的,事情发生的很快,刚拉长登山杖,穿淡色冲锋衣的女生就滚到了她这边。
她反应迅速地拉住她,成年人下坠力量非常大,尤其从那么高的地方滚落,刹那间就将顾一诚连带着拖了下去。
“顾一诚!”
慕怀来不及思考就要去抓那身黑色装备的人,被同行人拦住。
雪山苍茫无垠,辽阔到没有边际,两人滑坠身影在浩瀚雪体中渺小如尘埃。
很久以后慕怀才明白,不是她征服了雪山,是雪山宽恕了她。
为她弯下了腰,俯下了身。
顾一诚单手拽着女生,右手握着登山杖插进雪里,可两个人重量太大,仗尾划出长长一条雪线也停止不了坠落。
“你抓紧我!”顾一诚大声道。
女生听见后紧紧抱着她的腿,确认她抓好了,顾一诚松开她,翻身调整俯卧姿势,两手握住登山杖,将末端插进雪里紧急制动。
粉雪制动效果不好,腿上还挂着一个人,同样动作重复了好几次才将将停住。
顾一诚带着她慢慢挪出危险地带。
一个脆皮慕怀一个登山小白,顾一诚燃尽了。
右脚脚踝隐隐不适。
她歇了片刻,忍着踝骨刺痛,教她滑坠制动,教她如何紧急自救。
女生边哭边学,差点没命,恨不得立刻以身相许报答救命之恩。
尤其当顾一诚摘下防风面罩与雪镜后,眼泪更是从嘴角流了出来。
“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