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盘高有一人,沉有百斤,在旁人眼里重如山,可她却只用一只手,轻轻一提,就扛到了肩头。
青筋自颈边拱出,一路爬到臂弯,身上皮肉紧绷,肌肉虬结,分明是真材实料练出来的身子骨,不是那些个只晓得摆花指、点香囊的大小姐能比的。
她深深看了叶常悦一眼,忽然脚步一沉,吼了声:
“闪开!”
这一嗓子如狮吼破林,震得众人耳膜发麻,两个婆子当场跌坐在地,婢子们顾不得身份,尖叫着往两旁乱跑,连珠花都掉了一地。
只见她双臂一震,将那磨盘往上一甩,空中“嗖——”地一声,石盘旋转飞起,划出半弧,像一轮倒挂的铁月亮,立在她的手背上,从手掌翻到虎口,从手臂滚到肩头,一路流转如火,呼呼作响,压风带力,破空声不断。
风一吹,丫鬟的珠钗都被卷歪,茶盏直接吹翻,叶常悦脚下一滑,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别胡来——”
叶娇凝连眼都没给她,
风卷着裙摆飞扬,尘沙乱舞,那一刻,连阳光都像被她的身影截断,投下一大片斜斜阴影,宛如战神。
她低吼一声,腰胯一沉,双手一抬!
那块百斤磨盘如同玩具一般,竟被她生生掷出,冲天而起,一飞三丈,直入高空!
周围尘土被震得乱飞,连石阶都起了哀鸣。
“磨盘!磨盘会掉下来——快跑!!”
全院下人哪还顾得上身份?
茶水翻了,珠钗歪了,满院子乱作一团,喊的喊,逃的逃,连狗都夹起尾巴从角门溜了出去。
小厮抱头鼠窜,一边跑一边回头:“它飞哪儿呢?!它砸哪儿呢?!俺不想死在这儿啊!!”
婆子扯着裙子就往外爬,鞋都掉了:“娘诶,这要砸下来,俺脑浆都得贴墙上!!”
有胆小的丫鬟直接蹲在地上哭,珠花斜插,浑身打哆嗦:“三小姐救命啊——俺还没嫁人呢!!”
还有个嬷嬷吓得跑不动了,干脆钻进花丛里,捂住脑袋发抖,一边念:“菩萨保佑、娘娘显灵、磨盘莫来砸俺!!”
那磨盘飞行了好一段时间才落下,天空中“轰”的一声爆鸣,空气被硬生生劈开,那磨盘落势如雷,带着尖啸、拖着残影,犹如天灾从天而降!
叶常悦脸色惨白,张着嘴却连喊都喊不出,只觉两腿打摆,浑身石化,心中只剩一句:
“难道我今日……真要葬身此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叶娇凝不紧不慢地抬起头,眼都没睁大一下,虎目淡然。
她伸出右手,五指一抖,只用一根指头,干脆利落地“当啷”一声,将那砸地而下的磨盘点住了!
全场死寂。
那原本该砸出人命的磨盘,竟如受了箍咒一般,在一根玉指上稳稳停住。
尘土未落,连地都没砸响一下。
太吓人了!
有人惊呼:“娘啊,这不是练功,这是劈山赶海的本事啊!”
“娘诶……”
“这不是人!!她、她她她是妖——妖女下凡来收命的啊!!”
有个从厨房刚端水路过的小丫头,水盆一洒,脸色煞白,原地顿住,喃喃道:“俺……俺娘昨儿刚给俺说了个媒……这要是嫁进来,岂不是要当练功石……”
有个婆子哆哆嗦嗦,嘴皮打颤,“这是哪个神佛托生了吧……哪家的嫡小姐能接得住她一掌?”
“莫不是恶鬼?!!”
一名家丁头皮炸开,连连后退几步,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两眼发直。
“妖…妖怪!!”
一旁的小厮吓得手里茶壶掉地,“哐”地一声碎成一地,他猛一抬头,看那磨盘还稳稳当当搭在她指尖,差点没吓得尿出来。
“这是庶出?这是人?这是天上下凡的武曲星吧!”
有人呆若木鸡,也有人冷汗直冒。那些平日里常看她不顺眼的婆子们,此刻嘴巴半张,全数石化。
就连那平日最会拍马的二等丫鬟,也只剩一声惨叫:“我不伺候了!!她再练下去,这府里得死人!!”
而叶常悦,她原本还强撑着腰杆子,此刻面如白纸,额头冷汗“唰”一下涌出一片,眼珠狠狠一缩,“不、不对劲……这怎么可能是人练出来的……”
她想后退,却动弹不得,腿如灌铅,仿佛那磨盘已不止压在天上,而是压在她五脏六腑之上——
“这庶女疯了!她疯了!她是妖,是怪,是妖中煞星!!”
而叶娇凝却仿佛不知众人心思,只拿鼻孔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