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比布利斯预想的还要严峻,维纳斯区竟然有人在研究毒药。
“研究”和“制作”不同,“研究”意味着一次又一次的试验,试验毒药的一开始或许会是动物,但最后一定是……人。
骨头区这个地方,多的是无亲无友的人,失踪了不会有人发现,死了也无人在意。人和街边老鼠的区别,只有用几只爪子爬而已。
这么个抓人试药的好地方,制毒者会放之不用吗?布利斯不信。
莫达伊悄无声息地把手搭在布利斯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他感觉得到,他的主人有些焦躁了。
“线索”也是个不知几手的商人,药品流转到他手上过了太多层,他根本说不清这毒药的来历,只能肯定研发毒药的地方确实在维纳斯区内。
“维纳斯区内有这样条件的地方并不多。”布利斯请走了“线索”先生,深吸两口气,翻开他记录线索的笔记本,钢笔一下一下地地敲在书页上,这种有规律的敲击能让他冷静下来。他在纸页上草草画了个维纳斯区地图,把贵族和富商生活的上城区叉掉:“这里,不可能。”
上城区都是啃一块蛋糕的“人上人”,免不了有矛盾纷争,每一个家族都被其他好几个盯着,抓人试毒动静太大,一不小心就会被抓住把柄上报指挥官,失去“蛋糕”的啃食权,风险太大了。即使制毒的是上城区的人,也不会把地方放在上城区。
然后,他又把中央大街一带圈起来,叉掉:“这里,也不可能。”
中央大街是繁华的商业街,人来人往,不够隐蔽。
同理,黑麦街等居民街也是如此,布利斯一并叉掉了。
最后,布利斯的目光落在骨头区和郊区。
骨头区里黑市鱼龙混杂,每家店铺都有自己的秘密,背后站着不知哪方势力,没那么容易探查;郊区里有些临近沼泽的地方,几乎无人靠近,这两个地方是最有可能的。
布利斯将可能的地方圈出来,沉重道:“黑市这个地方深不见底,不是我能探查出深浅的。”
“你打算怎么做?”莫达伊不觉得他的主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跟我来。”布利斯没回答,只是抓住莫达伊的手,快步走出了银蛇药铺。
“喂!都不说一声再见的吗?”巴钦就这样被忽略了,眼巴巴望着莫达伊和他的人类离开的背影,委屈地和小蛇诉苦,“是我穿的还不够亮眼吗?”
蛇群争相发出“嘶嘶”的声音,似乎在安慰巴钦,他穿的已经足够亮眼了,是那个恶魔和他的人类没眼光。
巴钦一想也是,阿斯蒙蒂斯只会看脸,哪里懂穿衣品味?他顿时就释然了,乐呵呵地召集蛇群回到地下室。
在柜台角落躲了半天的乔治松了口气,终于敢站出来了。这份工作虽然有不错的薪水,可心理压力实在太大了。他要不还是辞职吧。
莫达伊被抓着手腕,跟着布利斯往黑市旁边的一个街区走。莫达伊跟布利斯来过几次黑市,以前每次他都会刻意绕过这个地方,因此,莫达伊从未踏足过这里。
距离黑市商铺百米远的距离,莫达伊敏锐地察觉到异样。他发现从踏进某块土壤开始,四面八方无数双眼睛忽然就汇集在他身上,每道视线都带着不同的意味,有好奇,有试探,有纯粹的恶意。
真有意思。莫达伊目光扫过侧面一块残缺的墙,上面用暗红色颜料涂着张扬跋扈的字迹:鬣狗街。
布利斯不可能没有察觉到那些目光,但他看起来完全不在意,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他对这里像自己家一样熟悉,每次拐弯都没有犹豫,每个脚步都没有迟疑,直到,他的路被堵住了。
一个男人横在路中央,像一道栅栏一样将路围得严严实实。他是被人踹过来的,脸上、身上全是淤青和血痕,他颤抖的手抓着地面,试图爬起来,可惜太重的伤使他失去所有力气,他失败了,被人拎起来了。
拎起他的是个又高又壮的男子,眉目凶恶,寡言又手狠,将人往墙上一扔,那人脑袋重重磕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一口鲜血吐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