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采有心探探舒王的口风,便凑近说起了闻首辅生病没来的事。
“怎么就这么凑巧这时候病倒了,等下山得去瞧瞧他老人家。舒王若是没有别的安排,不妨一块儿去?”
闻府今早突然递信来,说是闻著身体不适,不能随他们前往国台寺。连闻纵棹也留在府里照顾他,看来的确病得不轻。
上门看望在情理之中,但眼下江墅更担忧傅聿知的安危。
近来越来越难以捉摸皇上的心思,一言一行都出乎他们的意料,更是丝毫不掩饰对舒王的厌恶。上朝时总是神情恹恹,朝臣启奏要事,他不像之前那样有商有量,直接搞起了一言堂,谁敢反对就革职换人。这就难怪倒戈阵营的人多了许多。
平民百姓或许还不清楚朝堂上的风云变幻,以为皇上今日真心为荷国祈福。
民心所向也在于弄权者如何引导,只要这些人略微拿出润色过的话术遮盖真相,忙碌的百姓不会有闲心非去较这个真。说话有份量的人总共没几人,他们站在哪儿,那里就是理想国。
助舒王得民心已尽在掌握之中。赵德也带着赵满过来示好,谁叫皇上更器重富豫,逼得他们不得不另作打算。
他们还没有那个实力独自与皇上叫板,游融光一死,之前的部署全部作废,一切都得重新规划。舒王自然要比游融光难忽悠,但也比什么都不做好,说不定能叫他们捡着便宜。
“首辅大人病得很严重么,我们也正打算去瞧一瞧,小闻大人没来是对的,这不伦不类的祭什么天,里面那位怕是也病得不轻。”
为了表明他们的诚意,连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都说得出口,钱尚书轻蔑一笑,提起闻纵棹和赵满在落红阁起争执的事。
“怕是闻老爷子见着令郎病好得更慢了。”
赵尚书不以为意:“哎,犬子无状,不过是小孩子不懂事闹着玩罢了,首辅大人还会跟一个晚辈计较不成?再说了,也不是跟小闻大人动的手,不都是姓傅的惹事。”
马屁拍错了地方,江墅连客套话都不想和赵德说。就算闻府大度愿与赵德他们联手,江墅也没什么好脸色给他们。
大殿外有亲兵把守,江墅他们听不见里面传出一丝动静,其他人觉得无趣已经各自散去,只剩下江墅一人在不近不远处等傅聿知出来。
游兰露转悠到此处,见江墅一副等人的焦急模样,视线时不时扫过皇上他们进去的大殿。内心疑惑,那里头又不是他的假娘亲和假妹妹,难道江墅在监视皇上?
“咳咳,舒王殿下在等人?”
“作为臣子,立侍君王左右是本分。游二小姐不觉得累么,待会儿下山也不容易。”
即使已经和游兰露成为了盟友,江墅还是不合时宜地想起皇上说是因为她对傅聿知有情才有了重阳节的旨意。皇上那番话存了试探的意思,江墅不想傅聿知卷进他们之间的斗争,尽可能撇清两人的关系。
“既然你说他的事是小事,那他这个人也没什么重要的,你继续留他在府里又是为何?”
“陛下不也担心金日部贼心不死,万一放他回白关,战事若卷土重来,臣难辞其咎。”
“朕一直在想,游表妹当初看上的是傅聿知,算是戏耍了你一回,你当真不生游府的气?”
“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臣与陛下亦如此。”
两人心中明镜高悬,胜负分明那日,骨肉亲情不复存在。至于君臣之礼,调换了位置还是同样得遵守,除非活不到那时。
尽管傅聿知听闻此事后觉得游二小姐仅仅只是为了报答他的恩情,但江墅想确认游兰露是否真的没有别的私心,便替傅聿知道谢。
只见游兰露并未显露出半分羞稔,大气地说:“小事一桩,反正我做事向来出格,傅公子没事就行。幸好皇上这回没赐婚,不然还得想办法拒绝,你说皇上未免太爱给人赐婚了……”
想到逃婚的事,游兰露干笑一声,岔开话,“傅公子也在里面?也许皇上真的宽恕他了,毕竟也算是亲戚,柔嘉郡主就这两个孩子,小惩大诫也够了。”
她没有见过傅聿知身上的伤,更不清楚所谓的惩罚有多难以想象。
江墅一言不发,面色更加凝重。
他猜想皇上会拿傅濯缨要挟傅聿知为其做事。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清除舒王府的眼线,探子有去无回皇上一定有所察觉,若他是皇上,也会策反傅聿知。
有些东西注定无法割舍,傅聿知不可能不管傅濯缨,他也不可能不顾江斓筠,哪怕江家并不想领他的情。
“舒王殿下……”
“你和筠儿一样唤我兄长便可,不必这么见外。”
游兰露可不敢,且不说他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就算真是亲戚,做生意还是得公私分明才行。
“就算你这么说,分红也是不能再多给了,我和我亲姐都要明算账。”
两人不咸不淡地聊了会儿天。
钱璃恰好来寻舒王,看见他们二人有说有笑,顿时起了防备之心,以为游兰露想吃回头草,不顾丫鬟的阻拦就要冲上前去。
而游兰露眼尖看见了钱璃,游钱两家一向不和睦,就想给她添点堵。故意提高了声音问江墅:“舒王哥哥,听说舒王府和钱府好事将近,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和姐姐吃喜酒。”
“哪里听来的,外头人胡说几句不必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