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你还想亲我吗?”
江墅又矮下身子一些,这下两人的嘴唇之间连一个酒杯都放不进。
原来是酒香,傅聿知混沌的脑袋似乎慢慢在清醒过来。可他盯着缓缓靠近的唇瓣,心里想的却是还想再尝一尝酒的滋味。
“这次是你先提起来,现在知道我有没有忘了么。”
江墅在说什么他根本没有听清,追着酒香贴了上去。
果然很香很甜,又很软。
太奇怪了,酒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感觉。
不是酒,倒像桌上来不及开动的猪肉。傅聿知撑着江墅的胸膛就要起身,他饿了,不想喝酒想吃肉。
或许是上好的料子太滑手,又或许是他喝醉了身子软绵绵使不上力,总之推不开箍着他腰的人。
“好热……”
江墅同样没听见他喊了几声热。
其实他自己也有些喘不上气,但丝毫不减手上的力气,牢牢将人按在怀里。
这张大网不再张开可以窥伺的网眼,而是如倾泻而下的瀑布,浇得两人不能自如呼吸,要靠对方渡气才能活命。
两人的水性都不好,只能紧紧抓住彼此,害怕一松手就沉没水底。
天上的飞鸟冬天南迁,春天北徙,会途径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或是叮咚作响的清泉溪流。必须分清哪个才是可以歇脚的地方,否则就会尸骨无存。
傅聿知想,死在大海里也不错,宽厚的胸襟正好可以包容他疲惫不堪的一生。
思及此处,他往上移动手臂,搂住了江墅的脖颈。
他变得很渴,也知道应该喝水,是海水也没关系,现在只有江墅可以解他的渴。
房门紧闭,烛火摇曳,屋内听起来安安静静,没人看得见里面正在做什么。
栖谷还没走近,就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猫着腰靠在墙根。他还以为府里进贼了,结果仔细一瞧,这人不正是王府的管家么,他这副猥琐样子准备干什么坏事。
“大管家!你脚崴了吗?”
栖谷的嗓门很大,足以让屋内的人听见。
“王爷在里边呢,我正要进去伺候,你要不一块儿进去?”
“不了不了,我瞧这院里一个人都没有,这哪儿行啊,万一王爷有事都找不到人。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去别的地方再看看,肯定又有偷懒不干活的奴才。”
平日里管家对枕山和栖谷倒还客气,对放鹤和傅聿知就没这么多话,谁都看得出来是个不折不扣的势利眼。
目送管家离去,栖谷才轻轻叩了叩房门。
又过了半盏茶的工夫,才听到王爷喊他进去。
桌上的菜肴都没怎么动过,只有东倒西歪的酒壶和酒杯看得出来刚才有人喝了不少。
没见到傅公子,只剩下王爷一个人,看来另一个已经醉得睡着了。
“刚才是管家?”
“哦,对,他不知道想做什么,偷偷摸摸的,不会是想来听墙角的吧。”
江墅早就怀疑管家是皇上安插在舒王府的眼线,没想到这人胆子竟这么大。要是刚才没被栖谷发现,可能就会给傅聿知带来麻烦。也是他一时大意,居然半刻都没分神,还是被栖谷一嗓子给叫回魂的。
“王爷?王爷!”
“你接着说。”
他还说什么呀,王爷肯定也喝多了,脸上的红晕还没消下去,看着像丢了魂似的。
“王爷,我扶您回去休息吧,这里一会儿让人过来收拾,我给您端点醒酒汤喝。”
“不用,我再坐一坐,你把醒酒汤端过来,给傅公子也盛一碗。”
等一切收拾妥当,栖谷见王爷还没要走的意思,心想或许是懒得动了,反正傅公子的屋子大得很,再住一个人也不拥挤。他更担心枕山和放鹤是不是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他的屋子可没这里这么大,想到又要跟放鹤挤一屋睡心里就烦。看他回了白关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舒服,喝醉了有人给他喂醒酒汤,受伤了给他上药擦身。肯定没有,放鹤连个媳妇都没娶上。
媳妇有什么好的,他又没挣几个钱,就敢想娶媳妇,真不要脸!
隔着里外间的屏风,一坐一躺的两人半晌没有动作,屋内一片静谧,针落可闻。
方才栖谷那一声叫醒了他们,一时间相顾无言,但依然近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最后是傅聿知先反应过来想要回避,却一头撞在屏风上,江墅过去抱起走路摇晃的人轻放在床榻上,脸挨着脸贴了一会儿才出去问话。
眼下又只剩下他们两人,桌上放着两碗醒酒汤,江墅没动,就这样看着热气散尽。
此刻他想的当然不会是形迹可疑的管家,那个不着急处理,等到天明再说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