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佛堂,本应是清修圣地,如今却似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湖面,暗藏汹涌。堂内,精美的香炉中,袅袅檀香徐徐升起,仿若试图以其氤氲之息,抚平深宫中的重重阴霾,却只是徒劳。贺姝宁身着素色宫装,静坐在蒲团之上,身姿宛如被岁月雕琢的冰雕,清冷而孤傲。她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捻动着那串圆润的佛珠,每一下转动,都伴随着口中低吟的经文,声音空灵悠远,似要穿透这重重宫墙,寻求解脱。琉璃烛台上的烛火,在微风中摇曳不定,光影在她如雪的面容上闪烁,更添几分冷寂。
“娘娘,” 宫女霏芋的声音,恰似打破湖面平静的石子,带着一丝急切,匆匆传入佛堂,“南贵妃求见。”
贺姝宁原本平稳转动佛珠的手指,骤然顿住,她的目光,依旧紧锁在面前那尊慈悲庄严的佛像之上,仿佛能从中寻得应对尘世纷扰的智慧。“陛下不是特许她不必每日请安了?” 她的声音,仿若从幽深古井中传来,清冷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奴婢不知。” 霏芋低垂着头,身子微微颤抖,不敢直视主子此刻阴沉的脸色,只能将内心的惶恐深埋。
贺姝宁轻叹一声,这声叹息,似承载了无数的无奈与疲惫。她缓缓起身,身姿依旧优雅,却难掩憔悴之色。“罢了,宣她进来吧。” 霏芋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贺姝宁。此时,檀香的清幽与贺姝宁衣袂间若有若无的药香,在空气中交融,弥漫出一种复杂而又令人怅惘的气息。
南晓棠莲步轻移,仪态万方地踏入佛堂。她脸上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看似亲切,实则暗藏虚伪。“皇后姐姐。” 她的声音娇柔婉转,宛如春日黄莺啼鸣,在这庄严肃穆的佛堂中,却显得格格不入。
贺姝宁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寒刃般刺向南晓棠。“南贵妃突然到访,所为何事?” 她的语气冰冷刺骨,仿佛要将这佛堂的温度瞬间冻结。
“姐姐何必如此见外?” 南晓棠脸上依旧挂着委屈的神情,她向前迈了两步,试图拉近与贺姝宁的距离,“咱们姐妹一场……”
“姐妹?” 贺姝宁一声冷笑,笑声中满是嘲讽与不屑,瞬间打断了南晓棠的话,“南贵妃莫要忘了,本宫与你,从未有过这般情谊。” 她的眼神中,透着决然,似要将过往那些虚假的情谊彻底斩断。
南晓棠的神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毒,但她很快恢复常态,强撑着笑容:“姐姐这般冷淡,莫不是还在为景安王妃的事介怀?”
“住口!” 贺姝宁突然怒喝,手中的佛珠被她紧紧攥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的眼中,恨意如熊熊烈火,似要将眼前的南晓棠吞噬。“这世上最没资格提她的人,就是你!” 她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那是被深深刺痛后的歇斯底里。
南晓棠连忙垂下眼眸,将眼底的怨毒彻底隐藏:“姐姐为何总揪着旧事不放?当年之事纯属意外,陛下……”
“意外?” 贺姝宁突然向前逼近,一步一步,仿佛踏在南晓棠的心尖上,她的眼中,怒火翻涌,似要将整个世界点燃,“本宫在为景安王府奔走周旋时,是谁爬上了陛下的龙床?又是谁向陛下告密,害得景安王妃夫妇命丧黄泉!” 她的每一个字,都如重锤,狠狠砸向南晓棠的内心防线。
“姐姐误会了!” 南晓棠惊慌失措,连忙辩解,声音因紧张而颤抖,“是陛下逼问,臣妾实在担心姐姐安危,才……”
“好一个担心!” 贺姝宁向后退了两步,神色厌恶至极,仿佛眼前的南晓棠是一只令人作呕的毒虫,“南晓棠,从前是本宫眼拙,如今既看清了你的真面目,便不会再犯糊涂。说吧,今日究竟所为何事?” 她的语气坚定决绝,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