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鹰是刘冀安插在大棠的细作头头,是诨号,刘盈曾见过她一面,她名唤蘋欢,原是刘冀身边的死士,凡是交给她的任务,她皆使命必达,从不令刘冀失望,故而,刘冀才会选她来大棠,接应刘盈。
那身着墨绿衣衫的男子道一声“得罪了”,将刘盈背起,一路朝山脚狂奔。
他轻功使得好,一路上,刘盈并不觉颠簸。
并未全然到山脚下,到一处山坳,他便停下,扒开几簇树丛,露出一个洞口来。
他背着刘盈矮身钻入,洞内初时黑魆魆的,什么都看不到,他摸着墙壁往里头直走半天,才见拐角处一抹亮光。
正要拐过去,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晃了下眼睛,就在他闭眼的一刹那,一把森寒的刀便架在了脖颈前。
持刀的女子个头低矮,穿着一身白不说,头顶的幂篱亦是雪纱白。
她就着火光瞧清来人,才松下一口气,放下了刀。
“风鹰,我将公主带来了!”
蘋欢的目光移向他身后,果见他背上背的正是月姝公主刘盈,她忙单膝下跪,垂首称道:“风鹰拜见公主,未及时接应公主,以致公主受累,风鹰有罪。”
刘盈从男子背上下来,托着蘋欢的手腕,将她扶起。
“蘋欢,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哪里有罪,我还寻思你们能否看懂我的意思呢。”
刘盈在襻带上锈的图腾是祈福保平安的意思不假,可姜熠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正是她的用意所在。
在玻国,举行祈福的祭祀时,总要择一高处,离天越近越好,刘盈的意思便是同他们约在最高处。
古泉寺的最高处便是山顶,蘋欢早早择人埋伏在此,就等听到刘盈给出的信号。
听闻人声,他们发出鸟鸣,期待回应,虽未对应暗号,但祈福是朝天祈福,又是到离天最近的地方,左右逃不过一个天。
刘盈高声感叹天意,便是最好的回应,他们闻声,知晓来者有三,刘盈又崴住脚不能跑,便安排出一人绕开燕睛,去找刘盈。
所有的安排都甚得刘盈心意,她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责怪蘋欢处事不周。
饶是如此,蘋欢还是自责地望向刘盈一瘸一拐的那只脚。
“公主受伤了……”
刘盈摆手:“小伤,不小心崴的,无碍,先说正题。”
蘋欢点头,眼神示意那男子到洞口守着。
等他离去,她才开口:“我们的人几次潜入姜秋文府中,都未能找到烟晶,若非在他府上,便只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
“一个,是他终日带在身上,不曾离身,再则,便是随着方楚然入墓,藏在她的棺椁中。”
刘盈垂下眼睑:“你们挖她的坟了?”
“还未。”蘋欢道,“我等不敢轻举妄动,还等公主下令。”
刘盈思索片刻,道:“此事不必担忧,姜秋文必然知晓烟晶在哪里,我已与传信于他,就等他来找我,好谈一谈交换的条件。”
“交换?”蘋欢不解。
刘盈为她解惑:“我也是跟姜熠接触后才得知,方楚然并非病死,而是被人下了慢毒,姜秋文看样子并不知情,他恋慕方楚然,情深义重,若是知晓她是被害死的,定会想要报仇,届时,只待我出面帮忙,以此同他交换烟晶即可,反正烟晶于他未有多大用处。”
“公主有几成把握?与虎谋皮终归太危险,姜秋文态度不明,若胁迫公主该如何?”蘋欢有这些担忧也不奇怪。
毕竟,他们如今人在大棠,易受摆布,小心谨慎些总归没错。
火把的光焰跳动在刘盈眼眸中,她道:“我有十成把握说动姜秋文,只是,这件事里有一个最大的隐患……”
蘋欢只消一想,便明白她说的是谁:“五皇子姜熠?”
刘盈点头:“他不是个好相与的,心思深沉不说,还阴险毒辣,算计同胞兄弟,他视姜秋文为眼中钉,下毒令我听命于他,只为对付姜秋文……”
“他还对公主下毒?!”
“莫要担忧,他不知我身中蛊毒,寻常的毒对我没有任何用。”话是这么说,但刘盈每每想起这事也想啐一口姜熠。
她继续道:“姜熠在我身边安插一个眼线,便是你们困住的那女子,她名叫燕睛,身手不凡,还防我防得紧。”
蘋欢乍然听到“燕睛”二字,还愣了一下,心想也太过巧合,“燕睛”同“烟晶”同音。
而刘盈已然从最初的由“燕睛”联系到“烟晶”,变作“眼睛”,时刻谨记燕睛就是姜熠的眼睛,她讨厌被监视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