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斜,将那人的影子拉得颀长,不输他修长的双腿。
“太子,长姐,五弟……”姜秋文依旧冷冷地跟众人一一见过礼。
姜秋敏看到姜秋文,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呵斥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按照往日,这个时候姜秋文该是早已归府,不在宫中才是。
说罢,她又看一眼刘盈,再看向姜秋文,见他果然往她身后看去,气得两排皓齿直打颤。
姜熠也意味深长看着姜秋文,心里明白他朝这边看来看的绝不是他。
姜阙皱起眉:“四弟,你不是出宫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姜秋文收回目光,若无其事道:“刚刚忘了一事,回来一趟。”
姜熠笑道:“四哥忘了何事呢?”
姜秋文又瞟一眼刘盈,很快偏过头去:“今晨撞见阿辉,听他说想买只兔子,但他被圣人勒令不许出宫,便托我去寻,我寻到一只,见还算乖顺便给了他,可方才路过那摊贩,又听附近之人说起他卖的兔子,很多都病死了,怕给阿辉的那只也是个病兔子,我便赶回来找他,怕他跟病兔子接触久了也染上兔子的病。”
姜秋文本是一个话少的人,尤其在方楚然故去后,他话更少了,今日罕见说了这么多话,不仅姜阙等人,就连姜熠都有些吃惊。
姜熠瞥眼看刘盈,又看向姜秋文,奇怪了,在没认识刘盈之前,他或许也会跟着感叹一句,她跟方楚然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认识之后,除了她们五官有一点像之外,他再看不出刘盈哪里像方楚然。
或许喜欢方楚然的不是他,故而他才不懂,居然真的单凭一张相像的脸,就能令姜秋文这般冷酷的人垂败。
姜熠敛了凝重的神色,重又笑道:“那兔子竟是你的兔子啊!你可不晓得,他方才闯出多大的祸事来……对了,你说那是只病兔子,啧,皇长姐,你这吃了一嘴兔子毛,怕是最容易沾染上污秽,还不快些传御医给瞧瞧?!”
姜阙也道:“没想到皇姐竟是被自家兄弟的兔子给伤了。”
姜秋文疑惑,但声音平静:“出了何事?”
“方才啊……”姜熠刚要细说兔子如何对着姜秋敏又咬又踩,却被姜秋敏一声打断。
她厉声道:“够了!别再说了!渊谨,你随我来!”
渊谨是姜秋文的小字,他闻言不动声色。
顾不上搭理刘盈,姜秋敏只草草朝姜阙颔首,表示要走。
姜阙故意揶揄道:“待会儿本宫会唤杜太医去你府上,好好替皇姐瞧上一瞧,以免又被人说道咱们姐弟的情分。”
姜秋敏绷着脸,不想理他,但走了两步,察觉姜秋文没跟上来,她转身看去。
姜秋文立在原地,身姿挺拔,眉眼较之往常柔和了一分。
见他还在看那个刘盈,姜秋敏恨声喊了一句:“渊谨!”
姜秋文这才如梦初醒,缓过神来后眉眼又覆上寒霜,不再多看刘盈一眼,转身离去。
刘盈目无波澜,瞧着他们离去。
看到姜秋敏在拐角处遇到一人,那人是前日在重华殿见过的,尚宫诸葛平云。
姜秋敏同诸葛平云打了声招呼才走。
刘盈觑起眼,莫说姜秋敏品性矜傲,就说她正在气头上,连太子姜阙都不太放在眼里,竟还会对一个女官如此有礼。
能夹在太子和长公主之间左右逢源,看来这个诸葛平云着实不简单。
诸葛平云走过来,朝姜阙行了一礼:“见过太子殿下。”
姜阙眼睛亮了一下:“阿云,你……”
他想说什么,又想起周围还有姜熠等人,及时刹住口。
转而对诸葛平云道:“明日圣人着我去尚宫局处理要务,你且安排一下。”
诸葛平云颔首:“殿下放心,早就准备妥当。”
姜阙意味深长地笑笑,又转头对姜熠说道:“五弟,我看天色不早,月姝公主又受了惊吓,便麻烦你送她回去吧。”
姜熠笑道:“二哥这是说哪里话,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且与诸葛尚宫聊正事,我这便送公主回去。”
说罢,他给刘盈做了个请的动作。
刘盈羞答答地垂下头先行一步。
路过诸葛平云时,她却抬头朝她莞尔一笑。
正巧诸葛平云也在看她,见她冲自己笑,也回之一个礼貌的微笑。
姜熠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脚步走得快些,轻咳一声,让刘盈跟上。
待离众人远去,连燕睛和彩儿都未追上,姜熠才悄然低声道:“离诸葛平云远些,这个人城府极深,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刘盈笑道:“殿下说笑了,我怎敢惹她,我对诸葛尚宫并没有别的心思,只是想着日后在宫中难免会遇到她,跟她打个招呼罢。”
“最好是。”姜熠深深看她一眼,之前他或许真信她没那个胆子,但是刚才见了那一幕,他可不信她没胆子。
而且,自她话语中,似是已经摸清诸葛平云的身份,不知有何图谋。
刘盈笑眯眯的,似是人畜无害。
她心想,这段时日以来,她惹的不好惹的人还少吗?多一个少一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