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高家这夜,林瑜晏吃过晚饭正在院子里游荡,高伯乾与父母亲聊了许久才合门而出。
见他出来,林瑜晏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瞅见他一张黑脸,于是戳戳他的肩头,笑问他怎么了。像挨了训斥似的。
高伯乾一言不发,领着林瑜晏匆匆前往他所居住的客房。
路不长,高伯乾一直愁眉不展。林瑜晏在侧瞥过他的表情,低声问他:“伯乾兄怎么了?终于回家为何愁眉不展?”
“诶!”高伯乾越发来劲,低叹一声,摆摆头道:“我从前只有一个妻子,可如今有两个。等下真不知要去哪里。”
林瑜晏想了一想,帮他选择道:“自然是妻子。”
“你有所不知,我的妾原也是我的妻。”
这一点林瑜晏倒没想到,于是正经说道:“那定是她犯了七出七去才变为妾室?所以在我看来,自然还是妻子为重。”
高伯乾摇头,不以为然:“她的错,只是当年。错在无子。”
这么一说,林瑜晏也有些明白。那个女人无子嗣错不在她,原因高伯乾常年在外做买卖。
林瑜晏想了想,慢慢的已经到了客房门外。
他停下脚步两人面对面,林瑜晏忽然看见高伯乾冠上飘落了一片小小的黄叶。于是伸手轻柔的将他冠上的叶片取了下来,一边细声说话,生怕惊扰冬夜:“她毕竟还是犯了七出,即为妾室已是事实,你自然还是要照顾发妻多些。况且有孩子在,与子相亲,也是你作为父亲应做之事。”
“可……其实我的儿子生母是我的妾室。”高伯乾愁眉难展。
林瑜晏有些诧异。今日明明见那孩子扯着年轻女人的裙裾叫‘母亲’。这关系倒是让他有点混乱。
高伯乾这边才解释道:“方才父亲已跟我说了。是妻子硬将妾室的孩子抢来抚养,她是正妻,这也本是应当的。”
“那……就去妾室那里?毕竟一个女人从妻变成了妾,这本不是她的错,而你的妻子又抢了她的孩子。实在可怜。”林瑜晏说着难免有些同情。可高伯乾犯了难,忍不住又道:“她抢走孩子也情有可原。我的妻子原本也有身孕,不过几月时因意外小产。身子不如从前,恐无法再生育了。”
这一次,林瑜晏哑口无言。
干脆什么也不再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自己一个外人,不如丢给高伯乾自己去想。
他告辞后进入房中去了。家奴整理好为行囊,打水伺候他洗漱脱衣。
原本已经熄了灯,家奴端着水盆出去,林瑜晏整理被褥,哪料想不经意门外一个人影儿,无声无息的站着。
他心惊一瞬,而后意识到那是高伯乾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