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妤倩将谢若薇逼至悬崖边,两人一路躲避碎石地裂,相互搏杀。谢若薇身上已经出现越来越多的伤口,而江妤倩也没好哪去,她身上的伤犹如细雨般密集,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仍然目光炯烁,正要发起致命一击——
忽然,眼前宛如深渊巨口般黑暗的悬崖,由内向上吹起一阵烈风。
谢若薇背对悬崖,借力一步上前,软剑送出直接刺在江妤倩的肩头,深可及骨。未等二人反应过来,深渊之下亮起一双猩红的眼睛,随后庞大的黑色身躯卷着腥气和水雾,从悬崖内突飞出去,蜿蜒直上,盘旋腾空。
恍然间,阿离朝天空望去,只觉得那黑色的阴山山脉真的复苏了,此刻已扶摇直上九万里。
刹那间地动山摇,玄空之境闭合。
阴山里的一切似乎都开始支离破碎,分崩离析。
霆溟峰脚下,山坳中的上古大阵自动触发了最后一项结界的布控。
凡是在玄空之境阴山之中的一切生灵,都将陷入一种幻境,一种能照到每个人心底的那面镜子,镜中之物以假乱真,而他们的□□将永远沉睡在此。
那位稍年长的弟子握着残剑,缓步踏入一片茫茫之中,云雾的后面,是丹穴山剑宗,云弄峰苍梧宫的宗门大殿。
“大师兄!”来的人走到跟前,突然道:“哦,不对,毕宗主。”
“恭喜宗主突破化神境界,马上要飞升了!”
“化神?”毕黎皱眉问:“傅宗主呢?”
“飞升了。”
“我师尊呢?”
“飞升了。”那人笑眯眯道:“您也要飞升了。”
“飞升?”毕黎抬手看了看,身上的衣袍不知何时也变成了宗主的那件。
“而且在飞升之前,您和江妤倩江师姐的大婚已准备完毕。”
“江妤倩?”毕黎瞳孔地震,然而穿过此人向其身后望去,只见一位女子袅袅婷婷,温婉走来,她一袭红裳端庄从容,明媚艳丽,说是江妤倩,可那分明是谢若薇的脸,她上前一把握住了毕黎的手,红唇轻启:“毕郎……”
而江妤倩在自己的幻境中,正坐在宗门大殿的主位上,一身高贵典雅,俨然一副宗门之首的模样,她扬声道:“给九天城的传信可送到了?我不负他们的嘱托,终于坐上了这宗主之位,将这世间灵气最充裕的地方纳入麾下,此后启九天城的子民便会有源源不断的灵石供应。一个普普通通的郡主怎么了?他们如今见了我,不还是得礼让三分?你说对吗?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谢宫主,少小姐,还是妄想以自己的身份能成为少宗主的谢若薇?”
江妤倩斜睨着身侧被装在罐子里,被折磨的不人不鬼的女人:“让你做人彘,好像还是太便宜你了,所以在你死之前,我会让你见到你永远得不到的东西。”她朱唇闭合,在宗门大殿的主位上,让一个又一个高贵的长老弟子臣服在她的脚下,服侍她,哄乐她。
但谢若薇此时的幻境,是丹穴山的浪沧峰,这座山峰一直环水,又处于风口,所以整座山峰常年阴冷潮湿,环境不宜住人。除了用来做禁地收藏禁术、神武灵器之外,根本做不了别的。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更不明白为什么心中总对这里产生一种莫名的执念。
自从四年前父亲飞升以后,父亲坐下的弟子们,也就是谢若薇的小师叔,以及几乎所有长老突然云游历练后杳无音讯以外,宗门一切安好,并无大事发生……可为何她一直隐隐不安,整夜噩梦,时常难以入眠呢?
她想着,望着若木殿的牌匾,终究是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像是被吸引了一样,于是她推开沉重的木门,缓步进去。
这感觉,就像醒来之后会马上忘掉的噩梦开头的情景,既叫人揣揣不安又叫人想一探究竟……
阴山之外。
傅卿云知晓了玄空之境一事,他刚回剑宗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强烈的地动已经停止,几位长老正研究着怎么将玄空之境重新开启。只是这上古的大阵仿佛也到了强弩之末,若是突破了这层结界恐怕锁妖塔底的大妖便要压不住了。
“我们不该擅自打开结界……”
“已经过了一千多年了,那刻在门规里的妖早该死了吧?毕竟谁也没见过他的真身。”
“我们那天来侦察,锁妖塔的力量还是很强的,说不定化妖池的水早已将大妖削弱,单单锁妖塔便可控制的了它呢?”
“还是等宗主来了再说吧……”
傅卿云足尖轻点,他负手而立,手上的白套子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
不等众人作揖询问,傅卿云便冷声命令:“马上打开悬空之境。”
却有一位长老道:“可是宗主,这地动不同寻常,轻易破了最后一道结界,我怕……”
众人惊疑,须弥扫视讲话的那位长老,厉声斥责:“难道弟子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这届弟子的修为并不高,我只觉得……”话音未落,一道凌厉的剑气便冲向那人,刹那间发丝飞舞,在那人惊恐的神色中,刚刚还举起的右手,眼下连着整个手臂都没了。
这下所有长老都吓的后退半步,面露惧色。
须弥惊骇:“傅卿云!你有话好说,你身为宗主怎能如此鲁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