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
阶上传来一声冷哼,族长道:“后来?那屠夫知道此事,便提着杀猪刀,拎着他儿子来退婚,他儿子倒是认了孩子是他的,不想退,可那屠户说,不是他儿子干的,不退就当场砍断他的腿,连着我们村子也别想好过,尤其是王红。我侄子心疼女儿,终是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被退了婚,还了三倍定礼,丢尽了王家村的脸才算了结。”
王二婆子道:“他那儿子伤心欲绝吐了血,卧病在床,不知如今……”她回头看了眼面色凄凉的姑娘,终究只是叹了口气。
柳予安摸着下巴一转头,险些撞上少年的脸。
“都说了小孩子别看。”他轻轻斥责一声,又问道:“那,邪祟的事?”
“邪祟?那可有的说了!”族长身侧的汉子道:“就是这个不知检点的女人,生下来的野种也是怪胎!一开始吓死了个接生婆,紧接着村里就有人接连暴毙,死相各个其惨,幸得古云道人在附近,得此消息立马赶来除了邪祟。”
柳予安斜过眼睛看着道士,正巧那道士眯眼笑着看他,眼中却隐藏刀光剑影。
柳予安嗤笑一声:“既然邪祟已除,不知古云道人可否讲讲后来又为何说红姑娘不是人了?还要把她沉塘?”
古云道人道:“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姑娘,无故怀子生子已是大戒,又是生子之后,招来了方圆几十里的邪祟作恶,我寄出了老祖的宝物,才平息了邪祟。如今此子已死,邪祟已除,这个女人竟再次怀上了孩子,当真是大逆不道天神责罚!我算出她就是那孽障的根源,只有她死了才不会招来邪祟作恶。”
柳予安沉吟:“可在我看来,红姑娘身上没有任何妖邪的气息。”
四下鸦雀无声。
那道士讽刺道:“呵呵,这位公子,你一个莫名其妙出现,不用道术的散修,和我一个用道术除了邪祟的道士在这儿理论?”
“我知道,我口说无凭。”柳予安顿了顿:“在下还有一个问题。”
道人头也不抬,看也不看,手持拂尘理了理袖口冷哼:“说。”
“王家村边南山,半山腰上的屏障是你做的吧?”
闻言道士的动作一顿,抬眼道:“是我做的。”
“既然有能力做结界,怎么不直接将那整个山头的邪祟都除掉?”柳予安见他不答继续道:“还是说……”
道士闻言指着王红打断柳予安的话:“那些邪祟的头目就在这,擒贼先擒王,懂不懂?”
柳予安继续道:“我觉此事另有蹊跷,还是不要妄下定论的好,古云道人不如这样,我们合作,我协助你尽快查清真相,我不求财只求不要乱杀无辜。”
王二婆子望向族长道:“族长,红姑娘的事情早已闹得沸沸扬扬,此时还是不要急着沉塘,不然就坐实了王家村口碑,彻底丢尽脸面任由十里八乡说道,不如待我们查清真相,说不准红姑娘真的是无辜的呢?届时还了姑娘的清白,也还了王家村的清白。”
族长闻言沉思片刻,他身边的壮汉却很急切:“滚你个满口胡言乱语的假散修!要是再拖下去,这女人又招来了邪祟作恶,要我们剩下几口人的命,该当如何?!她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古云道人的结界还在,你不信我,也不信他的能力?”柳予安瞥了眼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你!”
“盖石!”族长轻斥一声,再看向柳予安时脸色更是阴沉:“今日拖沓的确实太晚了。”他瞥了眼王红道:“女子属阴,水亦属阴,晚间不宜沉塘,易生厉鬼。”复看向柳予安:“你们暂且安顿住下,明日再议!”
话音未落,老族长已起身向外走去,村民皆不敢留在此处,那个壮汉也跟在族长身后离开,古云道人在路过柳予安时斜睨着冷哼了一声,祠堂内逐渐清冷,只剩下父女俩抽噎的声音,因着王红仍是不许从笼中放出来,其母已经回家烧饭去了。
柳予安来到父女二人身侧蹲下,心中些许悲凉和惭愧:“放心,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我会想办法先救红姑娘出来的。”
“谢谢,谢谢仙君。”他说着就要下跪,柳予安紧忙扶住:“不必,叫我柳公子就好。”
祠堂的门传来响动,王二婆子赶紧上前:“柳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们今晚暂且在我弟家住下吧。”
柳予安回头看清了王二婆子的示意,那门外果然被派来了几个壮汉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