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让林郁等太久,送亲的队伍天不亮就出发了,红红火火的一长街,但是仍然无人出来凑个热闹。
林郁身法轻灵,在各阴影处藏匿,一路尾随。
送亲对于青城之人并非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是以那些送亲之人也并不警惕,未曾察觉身后有人偷偷跟着。
临到要出城时,有一片空旷的场地,林郁不便穿越,只能先眼看着那队伍扛着红色的轿子越行越远。
就在他等候的空闲间,怀里的玉牌隐隐发起热来。
是秋柯又发来的消息。
“后山不可去。”
林郁并不在意,“为何?”
“有危险。”
这世上还有什么能被秋柯称为危险的东西?林郁反而兴致盎然。
于是他干脆屏蔽了秋柯的讯息,跟上已看不见影子的队伍。
队伍越走越深,他们本就出发的早,到现在也不过清晨,林中枝叶繁茂遮挡阳光,是以整条路都显得阴气沉沉。
林郁听到队伍中有窃窃私语,是有人在问去年也是这般阴森吗?
有经验的回复他,说不用担心,他们只是负责抬轿,这些女人的命算不到他们头上。
原来他们也并非愚昧无知将龙神当作真正的神明来敬仰,那一遍遍献上无辜女子的性命是为什么?
要挟吧。
林郁神色渐冷。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这条队伍在一条悬崖边停下了。
悬崖深不见底,但风席卷而上,人站在崖边都感觉不稳,好像下一刻就会被卷入这深渊。
他们将轿子放在崖边,然后退开,眼看着轿子中的新娘挣扎冲撞这个密不透风的盒子,然后轿子重心不稳移动,越来越靠近崖边。
那群男人退远,脸上带着一种嘲弄又看热闹的笑容,指指点点这次的女人挣扎得比上次更凶。
林郁举起手中路边随手买的弹弓,瞄准了领头那人的一只眼睛又向下了一点。
他在犹豫。
这确实是一个很艰难的选择。
下定了决心,林郁手中的弹弓被拉满又松开。
石子“嗖”得飞出,射进了那人大笑着咧开的嘴里,一瞬间牙与血同时溅开。
“可惜了。”
林郁遗憾叹气。
为什么不能同时打爆那家伙的眼睛和牙齿呢,有两全其美的方法他就不用遗憾选择其一了。
“谁!”那人捂着嘴巴暴喝。
脚步挪动,林郁正要从藏身处现身,却有什么东西先他一步,阴风自他面前而过,一道黑影迅速冲进人群。
黑色的影子未见具体形貌,看起来像一阵黑色的雾气,然而雾气有实质,它伴随着尖啸的所过之处血液飞溅,惨不忍睹。
“别杀人!”林郁提醒道。
黑影动作一顿,手下留情了些,被席卷而过的男人们从血肉飞溅变作了只有四肢乱飞。
收工时,一大片土地已被血浸透,四处皆是断臂残骸,只剩下躯体的男人们都还留着口气,倒在地上嘶哑惨叫。
黑影将轿子扶正后就显出了人形,是一个面目苍白的美丽女子,一身红衣,与正挣扎出花轿的新娘衣着有几分相似。
青城所谓的敬献新娘不过是将新娘直接扔入百丈深崖,说得冠冕堂皇给龙神配亲、献上美女则是简单粗暴地用无辜女人的性命来要挟龙神。
怪不得这仪式,哪怕五百年间龙神从未再次献身他们也依旧乐此不疲,甚至以此为乐。
于是死于这种方式的数百位“新娘”怨气凝结于崖底久久不散,孕养出今日的“阴煞”。
哪怕今日林郁不来,这个可怜的女子依然可以得救,只是估计这个阴煞不会留人性命,白白背上业果。
天道之处一切皆有定数,前因后果条条分明,修者之业果会在他渡业果劫时清算,若是没有活到渡业果劫时,则在地府被审判,业果轮到后世去还。
阴煞之间的因果是她与当年将她丢下山崖之人而非现在这群家伙,若是她杀了这群人,天道只会判她乱杀无辜,尤其这些无辜还是凡人。
凡人力弱,若是修者与凡人结仇,只会被视为屠戮无辜,业果极重,因此就算是李乐君平日行事都会刻意避开凡间,毕竟但凡失手杀掉一个,日后业果劫就难渡了。
李乐君尚且如此,就更别提其他修士了。
至于秋柯倒是不确定,毕竟那家伙的想法很难摸清,他应该不怕,甚至林郁也想不明白他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