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安“噗呲”一声笑出声来,她如今真正可以算得上是位极人臣了。
景玉拉着穆安到了榻上,悄悄摸摸从枕头下取出一物。
穆安拿起这枚铜铃把玩。
“这是什么?”
景玉一笑,凑到穆安跟前道:“巫医留下的,和韩秋明的药相辅相成。”
穆安闻言拨弄着铜铃,铃铛发出了一阵清脆响声。
夜色深沉,一只灰色信鸽落到了窗沿上。
穆安听得动静,从鸽脚上取下一个铜管。
穆锦和窦怀许久没有消息了,穆安不由得有些紧张。
穆安燃起蜡烛,将信上纸细细读来。
“索戈大军已整军编列,驻于孟津。”
孟津曾是晟国领土,这坐城池地方偏远,晟国被召国所灭后,孟津在几番势力争夺下如今成了辽安的地盘。
穆安将纸条点燃,如今召国兵力空虚,再战恐怕胜算不大,辽安既然又准备趁火打劫,不如将水搅得再混一些。
朝堂上,今日议事的重头,便是北伐将领的人选。
北楚的新皇刚登基不久皇位还没坐稳便被亲弟弟造了反,如今两波人马打得不可开交。正是召国趁乱而入,一雪前耻的好时机。
宣珲率先出列,躬身奏道:“陛下,臣弟愿亲征。”
穆安挑了挑眉,宣珲虽然还好端端地站在这却已然和韩秋明撕破脸,如今的召国是韩家的天下,他日后的日子必不好过。
这时候领兵出征,带着宣环远走高飞不失为上策。
可宣珲不仅没有领兵经验,更是因为自幼身弱,骑不得快马,拉不得硬弓,让他去倒不如再给韩稼一次机会。
一旁的大人朗声道:“此举本非君子所为,平王身系宗室,是成是败,难免落人口舌,臣以为不妥。”
朝堂之上,周文合适时出列,“臣与辽安数有交集,愿往。”
韩秋明生产在即,召国的内乱怕也不远了。穆安没想到周文合会在这时提出北上,莫非他预备班师回朝之际正是起事之时。
穆安怕惹了韩秋明疑心,此时仍不敢多言。
听得朝中大臣你一言我一语,最后却是拟定了周文合为统帅。
穆安心知自己得寻个机会与周文合一叙了。
群臣议毕,韩秋明垂帘而坐,目光微沉,“周文合领兵北上既定,但军需庞大,户部可调拨银两?”
穆安思索了片刻,从班列中上前半步,“启禀皇后,国库空虚,怕是难。”
韩秋明却不见慌张,只缓缓开口,“既然国库无余,本宫以皇后私库银两先行拨付军需。”
穆安抬首看了一眼珠帘之后那道身影,微微有些惊讶,此前韩秋明以假银票事中饱私囊,如今居然愿意吐出来吗?
穆安心中猜测对方不过是做做样子,召国国库不丰,但这笔钱还是拿得出来的。
她心中会意,俯身奏道:“皇后深明大义,实乃我召国之福。”
言罢,文武群臣亦纷纷跪拜山呼。
韩秋明微微颔首,声音不疾不徐:“既如此,户部听令,与兵部同心筹措粮饷,务必在十日内备齐所需,不得有误。”
前日知了辽安向召国提的条件,穆安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主意。
散朝后,穆安循例求见韩秋明,两人在内殿密谈。
韩秋明端坐在软榻上,一旁的宫女在为她揉腿,许是朝中如今是韩家一家独大,她的脸色比先前好了许多。
穆安顿了顿,压低声音道:“北楚之事,我另有一计。”
“北楚内乱,辽安大军多调往北境,如今王城空虚,正是可乘之机。召国此番北上征伐,明为支援,实则欲直取辽安都城,一举定乱。”
穆安的心跳有些快,穆锦他们现下正在辽安,若是能与周文合将军的人马会合再好不过。
听得此言,韩秋明坐直了身子,顿时来了兴致。
“如此一来,”韩秋明轻声道,“召国可趁势夺地,北楚、辽安皆需依仗于我,天下局势便可尽入我手。”
穆安点头,补充道:“一旦辽安都城失守,后续如何处置,便由我召国做主,北楚国力空虚,也不敢再生他念。事成之后,召国可奠百年之基!”
“可报当年辽安趁火打劫之仇。”
韩秋明微微一笑,笑意中带着几分冷厉,“只是,此事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见韩秋明有所犹豫,穆安放缓了语气,“臣明日愿与朝臣共议。”
“不过……此事凶险必得倾全国之力,召国国库怕是不够军饷的。”穆安抬眼观察着韩秋明的神情。
韩秋明沉吟片刻,终是抬眸,“准了。”
穆安俯首行礼,缓步退出,如今朝堂之事怕是没有谁会反对她。穆锦和窦怀已寻得索戈军,届时里应外合,先取辽安,再拿召国,离成事只有一步之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