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怀疑虑,但是他还没有找到维克多,现在还不能回去。
这里是精神病院,他依稀记得维克多的病房在三楼。没错了,指示牌显示他所处的楼层正是三楼。他凭着记忆里的路线,一直往前走,左手边倒数第二间病房就是目的地,然而里面空空如也。
不在病房里,也许在那个手术室里?
手术室就在楼上,他顺着楼梯上了楼,找到了那间手术室。
手术室的玻璃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根本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情况。
谢灵敲了敲门,谨慎地呼喊了一声:“维克多?”
没有声音。
他拿出钥匙,和门上的锁孔对比了一下,钥匙是十字的,门锁是一字的,不太匹配。他便尝试着撞门,大概是年久失修,门居然很轻易地被他撞开了。可惜的是,维克多并不在这里。
那还能在哪儿呢?
他从四楼都到一楼,找遍了每一间屋子,连维克多的影子都没见着。
正沮丧时,他忽然听见了几声悦耳的鸟鸣声,似乎来自于精神病院外。
他循着鸟鸣声,走出了院门,发现不远处有一座圆顶花房,像一只缠满蔷薇花枝的巨大白色鸟笼。
这个建筑他没见过,似乎不存在于维克多的记忆里。
谢灵心怀疑惑地走近了,花房被各色的蔷薇花枝裹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里面的景象。
他绕了大半圈,终于找到了花房的门,一扇红色的木门。门上拴着一把锁,他拿起锁仔细一瞧,锁孔是十字的,便尝试性地把手里的钥匙插进了锁孔里。钥匙很顺利地滑了进去,轻轻一扭,门便开了。
只听嘎吱一声,红门缓缓地敞开了。
里面像温室一样,很暖和。地上铺着草坪,鲜花遍布,一片姹紫嫣红。不同寻常的是,在花园的正中摆着一张床,床边立着画架,有个人似乎是围着半身床单,正站在画架前画着画。
“维克多?”谢灵走进了些,不确定地喊了声。
对方闻声回头,蓝色眸子眼带笑意,他冲谢灵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谢灵快步走了过去,困惑地看着对方,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维克多友好地拥抱了一下谢灵,旋即露出喜悦的笑容,语气轻快:“谢灵,谢谢你!我终于可以出去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谢灵有些摸不着头脑,尤其是看到维克多白皙的肌肤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后,他脑子里突然蹦出了“吻痕”这个大胆的猜想,但是……不太对吧……
“当年为了救路德维希,我和阿斯蒙蒂斯定下契约,我的灵魂被他囚禁在这里,他则占据了我的□□,得以在人间行走。他喜欢捉弄人,所以他给了我钥匙,但门却只能从外面打开。我钻研了很久,终于学会了进入别人的梦境,这样我就可以把钥匙交给对方,让对方从外面打开这道门。遗憾的是,我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我试过寻求路德维希的帮助,但是我无法进入他的梦境,所以……我找到你。”
谢灵思索着,得出结论:“所以这里难道是你的精神世界?”
“可以这么说。”
“那你之后是……额,要做什么呢?还有那个恶魔——”
“别担心,谢灵。”维克多打断了对方,笑着说,“阿斯蒙蒂斯不会再去找路德维希的麻烦,其实他还是蛮讲诚信的。现在我自由了,我会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嗯,也许可以重新和他签订一个平等的契约。毕竟,我赢了。”
听到这话,谢灵总算松了口气。
“谢灵,谢谢你,你快回去吧,路德维希还在等着你呢。”
谢灵犹豫着说:“路德维希,他……一直觉得很愧疚,后悔自己当年没能阻止你的母亲,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他们带走了,他觉得很对不起你。”
“谢灵,我把我的记忆毫不保留地分享给了你,你还不明白吗?我从来没有怨恨过他,这一切都是时代的错误,我想我只是不该生于那个时代。”维克多再次拥抱了谢灵,“路德维希永远是我的挚友,记得代我向他问好。”
*
又是一阵晕眩。
谢灵如梦初醒,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下室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门消失了,路德维希一眼瞧见了原本在门后的谢灵,连忙蹲身扶起了谢灵。
“怎么样,没事吧?”
看见这双漂亮的绿眸,谢灵放松地呼了口气,环住了他的脖子,疲惫地说:“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
“很累吗?”路德维希抱起对方,慢慢地往楼上走,“先去床上躺一会儿吧,休息一下。”
也许进入别人的精神世界确实会损耗很大的精力,又或者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了,谢灵现在又累又困,只想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彻底放松下来后,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伸手摸了摸路德维希的脸,回忆道:“我是不是从来没和你说过我爱你?”
“嗯,好像是。”路德维希低下头,微微一笑,“但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他看着对方的眼睛,认真地告诉对方:“路德维希,我爱你。”
他挑眉,假装听不懂:“I don’t understand.”
“I love you.”
“Auf Deutsch.”(用德语说)
谢灵挽着对方的脖子,轻轻抬起身,吻了一下路德维希,贴在他的耳边说:“Ich liebe dich für immer.”
(我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