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醒来时,就在这里了。”
谢灵思索了一下,仰头问路德维希:“你想去找维克多,或者说阿斯蒙蒂斯?”
“是的。”路德维希叹气说,“我想知道维克多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还能为他做些什么……谢灵,你觉得,他还会原谅我吗?”
“会的。”谢灵坐起身,看着对方深沉的绿眸,认真对他说,“人人都有被原谅的机会,除非他没有祈求原谅的真心,所以我相信维克多会原谅你的,毕竟你也……经历了很多。”
路德维希轻轻揽住对方,脑袋贴在他的耳边,小心翼翼地问:“谢灵,你会不会觉得……就像阿斯蒙蒂斯说的那样,我是一个虚伪的人?明明向好友承诺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支持他,我却在关键时刻犹豫了。他哭喊着向我求救,我却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强行带走。”
这样的我,很不堪。
“你知道吗,中国有句古话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意思是说:我们又不是完美无缺的人,怎么可能不会犯错呢?”他轻拍着路德维希的背,柔声说,“当时,你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会犹豫很正常。况且,谁也无法预料之后会发生的事……”
“谢灵,”路德维希像往常一样把脑袋埋在对方的颈窝里,这样就能听见他的脉搏声,“我爱你。”
我也爱你。话到嘴边,他却难以开口,最终只是低下头轻吻了一下对方的脸。
天色渐暗,夕阳西下,在庭院里投下了大片的阴影。
那只黑山羊屈腿坐在院子里,悠哉悠哉的,像是在打盹儿。
谢灵望着窗户外渐渐淡去的晚霞,踢了一下路德维希脚边的锁链,说:“先解决一下它吧。”
“那你在屋里待着。”路德维希松开他,认真地叮嘱道,“你不许看。”
“你怎么总在意这些呢?”谢灵忍俊不禁,“我真的不介意的,也不会嫌弃你。”
“就是不想让你看到……我那个样子。”
“好,那我不看。”谢灵举手假装发誓,“你快去快回。”
路德维希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沙发,走向门外。
谢灵确实也没偷看,趁机去准备晚饭了,顺便给那两只垂耳兔满上了兔粮。早午忘了给它们喂饭,把这俩饿坏了,一看到吃的就迫不及待地围了上来,一头扎进了食槽里。
很快,屋外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两只小兔警觉地顿住了。这惨叫转瞬即逝,小兔们确认无事后,又津津有味地开吃了。谢灵蹲在兔笼前,忍不住感叹,这俩还真是无忧无虑啊。
锅里的水已经沸腾了,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提醒谢灵可以下水饺了。没办法,家里只有水饺吃了。
他一边往锅里下水饺,一边在脑子里罗列着购物清单,准备等路德维希解开锁链后带着他一起去商场逛一圈,囤一波物资。
等待水饺浮起的时间里,谢灵听到了熟悉的金属碰撞声。
他走出厨房,果然看见路德维希推门而入,对方赶紧抽了几张餐巾纸边擦嘴边走了过来,脚上的锁链亦步亦趋。
谢灵心头一沉,忙问:“黑山羊的血没有用吗?”
路德维希停在谢灵跟前,顺手把沾了血迹的纸巾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旋即抬手捧住谢灵的脸,他眼带笑意,不由分说地在对方的唇上印下了一个吻,浅尝辄止的一吻。
“Shelling, have you ever heard a Chinese saying — ”路德维希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盯着谢灵。
(谢灵,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中国谚语?)
谢灵觉得这个眼神似乎不太对劲,果然,接着他便听见对方用字正腔圆的中文一字一顿地说:“饱腹思□□。”
他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拍开了对方的手,没好气地说:“我跟你说正事呢,黑山羊的血到底有没有用?”
“有用。”路德维希稍一蹲身,抱起了谢灵,转身把对方放下,使他坐在岛台上,与自己的视线平行,“我能感觉到它的封印开始瓦解了,我打算等它力量最薄弱的时候扯断它。”
谢灵按住对方即将钻进他衬衣里的手,耐着性子问:“那是什么时候?”
“大概凌晨三点。”他的身子往前一探,稍微掠过谢灵,伸手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水。
路德维希的身体贴得太近了,让谢灵有些不自在,他别开脸微微后倾,故作镇定地说:“看来今天是出不了门了。”
“明天就可以了。”他仰头饮下半杯水。
他在漱口,谢灵听见了,耳根蹭的一下红透了。
对他而言,漱口的意味太暧昧了,
“我、我的水饺煮好了。”谢灵撑起身子往后缩,直接滑到了岛台的另一边,翻身落地了。
路德维希没有阻拦对方,只是不紧不慢地继续漱口,这让谢灵预感到今晚大概率有一场不可避免的大战。
饱腹思□□……这家伙是从哪儿学来的,从前没听他开口说过中文,他甚至连“谢灵”这两个字都发不准音,一直喊的是“shelling”,蹩脚的口音,谢灵本人也懒得纠正。
不过,他今天说这话时语音语调倒是标准的很,谢灵不禁怀疑对方总喊着“shelling”其实是有意为之。
谢灵放好盛满饺子的盘子,把高脚凳拖了过来,坐在岛台边开吃。他一直没有正眼看路德维希,却能敏锐地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一直锁定在他身上,存在感太强了。
这导致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对方身上,吃着水饺也觉得味同嚼蜡,没一会儿便清空了一整盘。
“谢灵,你吃饱了吗?”路德维希兴味盎然地说,“你去洗漱吧,我来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