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一瘸一拐地往屋里走,脸上却挂着故作轻松的笑容,对路德维希说:“我真的没事,就是一不小心崴了下脚,等下贴块膏药就好了。”
“你总是这么不小心。”路德维希皱着眉,挽住谢灵的胳膊,正想蹲身把对方横抱起来。
“等等等等。”谢灵赶紧摆摆手,有些尴尬,直接来个公主抱也太夸张了吧,“我自己能走。”
路德维希没再坚持,搀着谢灵走进屋,坐在沙发上,旋即往厨房去了。
“药箱在我卧室里……”谢灵有点困惑。
路德维希很快从厨房里出来了,手里不知拿着什么东西。他坐在沙发的一角,俯身抬起了谢灵的脚,搁在了他的腿上。
谢灵这才发现对方手里拿着用围裙包裹冰块做成的简易冰袋,是要为他冰敷。冰块寒凉,触及皮肤时,他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疼吗?”
“不疼。”谢灵摇头,“就是有点凉。”
“等下想吃点什么?我去做。”
“水饺吧……”谢灵思索着,好像冰箱里也只有水饺能吃了,“你会煮吗?”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对方抬眸一笑,“互联网还是很有用的,你坐着休息就好。”
路德维希小心抽身,谢灵拿住冰袋,以防冰块从围裙里漏出来。
路德维希在厨房煮水饺,谢灵靠在沙发上,无所事事,便打开了电视,随便挑了部丧尸片。
他小时候对这类恐怖血腥的电影并不感兴趣,那时候他更喜欢看科幻片或者超英片。
弟弟去世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时常会做噩梦,梦见弟弟满身是血的惨状,他因此开始害怕睡觉,不敢入眠。
于是,他用吓人的惊悚电影来刺激自己,让他保持紧张和清醒,这样就不会睡着了。即使睡着了,梦里也是那些恐怖电影的桥段,都是假的,没什么好怕的。
渐渐的,看恐怖片便成了他的习惯和爱好,戒不掉了。
不多时,路德维希便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水饺过来了,搁在了谢玲面前的茶几上,贴心地问:“我放了点盐,你还需要醋或者酱油吗?”
“要点醋吧。”
谢灵不得不感叹路德维希的学习能力是真的强,好像什么都一学就会。
夏日将至,天气逐渐变热了,包裹在围裙里的冰块已经开始融化了,冰凉的水从里面渗了出来。
刚从厨房折返的路德维希赶忙拿开了冰袋,顺手把醋瓶递给了谢灵,又返回了厨房处理冰袋。
锁链叮铃哐啷的一阵响,谢灵看着路德维希忙进忙出的模样,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当时他和同学打闹摔断了腿,也是这样躺在沙发上,什么事也不用做,妈妈却为了照顾他忙成了一团,那大概是他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他端起盘子,一口一个水饺,视线逐渐模糊了。
路德维希重新做好了冰袋,坐回了原位,继续为谢灵做冰敷。
谢灵假装在揉眼睛,不动声色地抹去了眼角的泪,眼镜却一个不稳滑了下去,掉在了地上。
他伸手去捡眼镜,对方抢先一步拾起来了,顺手给他戴上,恰好四目相对。
他的眼泪还是没忍住,顿时滑落下来。
“谢灵,怎么了?”他想过来抱抱对方,可手一松冰袋便会散掉,只好伸手拢住了谢灵的脸,小心拂去他的泪滴。
谢灵撇开头,捏着袖子揩净泪痕,摇着头说:“没事。”
“谢灵,”他拿开谢灵手中的盘子,轻轻抬起他的脸,注视着他湿漉漉的眼睛,温声细语地问,“看着我,别跟我说你没事。告诉我,为什么哭了?”
他理解,他理解的,路德维希有自己必须去完成的事,他不能阻拦对方,他也决定要支持对方,耐心地等待对方,但是……
他真的一刻也不想和对方分离。
谢灵感觉自己的情绪就像汛期高涨的江水,稍不注意便会决堤,冲垮他竭力维持的理性。
他倒进路德维希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对方,熟悉的芳香温柔地包裹着他,像催化剂似的加速了他的崩溃。
“我不想你走……”他死命地攥着路德维希的衣服,带着哭腔的声音破碎了似的令人心疼,“我不想你走,我不想在这里等你……带我一起走吧,我不怕危险,也不怕死。”
路德维希松开另一只手,围裙散开,冰块一颗接着一颗掉落在地上。
他深深地拥抱着谢灵,痛苦与甜蜜交织,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捏碎了一般。
“好,我们一起走。”他轻抚着谢灵柔顺的长发,在他耳边呢喃,“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一直在一起。”
生也好,死也罢,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