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春雪过去最疯狂的妄想,也不过是有一天,他会喜欢她。
而眼前这一幕,远超想象,甚至梦境中都未敢如此……亲近。
吐息交缠,肌肤紧贴,对方的面孔离自己不超过十厘米。
……我大概是在做梦?迟春雪恍惚想。
——这个梦真实的有点可怕了。
她下意识浑身颤栗,带着尚未明了的恐惧,连梦中都不敢细看,猛地偏过头去。
在脱发严重,普遍少白头、秃顶,必须帽不离头的学者中,她罕见的乌黑长发缎子般拂过身后男人的面孔,极度陌生的触感将他瞬间从睡梦中惊醒。
——无论对二者中的谁来说,这都是个惊心动魄,永生难忘的早晨。
艾尔海森在醒来的一瞬间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难得有些逃避地闭了闭眼,只觉得过往平静的人生随着昨晚一去不返。
但问题摆在眼前,不是不看就能当做不存在的,他必须思考后续如何解决。
迟春雪也并非软弱或者喜欢逃避问题的人——她只是尚未清醒。
昨天那瓶干涸的药剂,她是第一发现者,也是第一个近距离闻到那点挥发残留物的倒霉蛋,在她还没出现异常反应的情况下,艾尔海森理所当然低头,去观察药剂瓶的标签上是否还能看清名称。
后续的记忆如同那瓶挥发的药剂一般所剩无几,五感像是隔着水汽,潮湿又滚烫——好像有谁一直在哭,手指或者唇抚过肌肤,彼此的汗水与其他液体交织在一起,粘稠暧昧的可怕。
她迟缓地想起什么,低头看着自己破碎凌乱的衣裳,一时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否还在梦境。
……我一定是还没醒。
“并非梦境。”清朗的声线毫不留情刺破幻想,“恕我直言,逃避并不能解决眼下的问题,当务之急是确定身体是否仍有药效残留,以及药剂是否对人体健康有害。”
迟春雪咬了咬牙,浑身上下都在刺痛,某些难以启齿的地方更是痛到麻木,随便动一动就快要散架一样。
她在璃月未曾接受过类似的教育,但也隐约知道这是亲密之人才会做的事情。
双手不知不觉蜷在身前——是下意识防备且警惕的姿态。
比起生理上的问题,她的心理问题反而要更严重一些。
害怕、后悔、难过、厌恶、爱慕、敬仰……那些复杂的思绪纠缠不休,绝不是永远理智占据上风的艾尔海森所能理解的。
迟春雪年少时对艾尔海森的所有绮思,从不沾染任何肉*体相关的暧昧——她敬仰他的学识,感慨他的成就,欣赏他的性格,羡慕他的为人处世……人类总是难免会被与自己截然相反的人所吸引。
——直到昨晚,一切戛然而止。
但他说的是对的。
——艾尔海森总是正确的。
她张了张口,背着身仍不敢回头看,躺在实验室的单人床上,身后人的一举一动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衣物簌簌的声响如同放大百倍,让耳膜和心跳鼓噪不安。
迟春雪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在轻轻发抖,最终只小声唤他:“学长……衣服……”
艾尔海森穿到一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克制地将目光停留在对方霜雪般惨白的脸上,眼角余光瞥见地上零星的碎片,额角难以抑制地抽痛起来。
理智的反面说的好听些是感性,然而绝大多数人失去理智后,难免伴随着暴*行与兽*欲,艾尔海森从未料想过自己会有失去控制的一天,更没有想过会伤害到其他人。
他深呼吸三个回合,在学妹抖得更厉害之前,将穿了一半的无袖风衣递给对方。
艾尔海森关于昨晚的记忆比迟春雪要多一些,虽然不该回想,但秉持着实用为上的原则,他终于在房间四散的角落里找到了自己的裤子,以及对方扯掉了扣子的长袍。
感谢大慈树王,好歹可以遮身,不然很难想象迟春雪只穿着一件宽大的无袖外套要怎么出门。
接过长袍时,迟春雪小声道了谢,手指小心翼翼没有触碰到对方——在昨晚之前,两人传递东西时,她也是这样小心谨慎,憧憬的感情似乎连些许触碰也会在心底掀起海啸狂澜,偶尔不经意的眼神碰撞,也会惹得她迅速偏过头去。
眼下还是相似的反应,心情却已经全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