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他本人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以后一样。
漫长的路,是不是还是要自己走。
闻拾骸从来没有那么理智又慌乱过。
他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
最终都汇聚成一股黑暗,向地下深处蔓延。
而闻拾骸正一步一个脚印,向地下深处的水牢中走去。
“是不是我做错了,我不该强留下他。”
“他应该自由。”
“可是我不能看到他与别人那样…亲密。”
“我会疯掉。”
闻拾骸在水牢中自言自语,扣在手腕处两个铁铐随着他的身体向下沉,反而越来越重,将手腕勒出一道道血痕。
步钓将整个府邸状似不经意地逛了一遍后,怎么也看不到闻拾骸的身影。
他本来是准备再一次溜之大吉。
却看到老副将拿着一个包裹,鬼鬼祟祟地向一个阴暗的地方走去。
闻拾骸是不是有危险?
尽管步钓清楚地知道,闻拾骸强大、聪明、敏锐,几乎是无所不能。
但到此刻,特别是想到闻拾骸回来路上的状态,心里还是没来由地担忧。
他二话不说,将自己的包裹扔过墙头,然后拱起身子跟在老副将身后,和她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里居然藏着一个地下库。
当步钓跟到拐角处的时候,老副将早已经消失。
步钓只能自己一步一个脚印,沿着黑暗的墙壁,向前摸索。
不知过了多久,步钓听到耳边传来阵阵淅淅沥沥的水声。
水池中央,还挂着一个人,半死不活地在里面。
因为光线很暗,看得不大清楚,步钓心中一紧,只乞求别是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每个反派都命长。”
步钓喃喃自语,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安慰自己。
还不等步钓再凑近几步,老副将就已经回来了。
步钓只能找一个柱子,堪堪掩盖住自己的身影。
老副将略微惋惜的声音在地下荡漾。
“拾骸,我本来是不想杀你的,我也是想永远留在你身边,就像是照顾曾经的你那样,悉心教养。”
“可是,我看不到未来啊。”
“我是一个又一个的二十年已经被耗尽,我所有的钱财都被那些皇室土匪洗劫一空…”
“我要为我的下一个二十年考虑,拾骸,你从小就异于常人地懂事,你应该说知道我是真的没有办法。”
老副将说话颠三倒四,叫人不知道是什么缘由。
只有步钓抽丝剥茧般努力寻找他话中有用的信息。
“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老副将从包裹中掏出来一把玄色手刀,像是剁碎那些野猪骨头之类的工具,看起来是要对水池中央的那个人下狠手了。
“我要杀了你,我就能拿到…”
话还没说完,老副将就看到闻拾骸胸前那颗玉佩。
那是自己当年跟随皇后娘娘,所留下来的唯一家产。
闻拾骸即便是到了他国做质子也是寸步不离。
老副将心口五味杂陈。
半晌,还是闭上眼朝水中的人扎了过去。
步钓再迟钝也终于弄清水池里面是谁了。
闻拾骸在里面!
步钓几乎同步式地从柱子后连滚带爬地跑出来。
“住手——住手——”
“你要什么钱财什么地位都好商量!”
步钓生怕自己喊地晚一些,闻拾骸就会死掉。
“嗯?”
老副将略带疑惑地看了看手中的刀,又回头看着步钓。
那刀正对在黑暗中那团物体的胸脯。
是个稻草人。
步钓明显吐了一口气。
“一出大戏。”
“十几年如一日,扮演最爱我养父的一出大戏。”
闻拾骸不紧不慢从黑暗中现身。
步钓懵逼了。
老副将显然也不知所措。
闻拾骸对老副将问道:“心疼他了?生怕自己的所作所为牵连到你的主子?”
“你跟在我身边多年,即便我到大澂为人质你都没肯离开,我怎么也想不到你背叛我的理由。”
“哼!”老副将扭头:“全都是我一人作为,是我恨毒了你。”
闻拾骸眼神里的光忽明忽暗:“是闻没骨吧。”
“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你安排在大澂的亲信。”
没想到闻拾骸什么都知道了。
这人机智近妖。
步钓也很诧异。
老副将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吐了一口血,眼睛睁地很大,口胡颤抖:“闻拾骸,你早在大澂就心狠手辣,为了上位无所不用其极,你…为君不仁。”
闻拾骸站在风口,身影有些萧瑟。
“所以闻没骨扮演大澂丞相身边的小厮,搅和大澂朝堂,派人三番五次刺杀我,就是良善之辈?”
“而我被欺辱,只是还手,就成了毒辣蛇鼠?”
“有趣,当真有趣。”
闻拾骸难得展露情绪,这会儿笑的眼泪都要出来。
步钓看着他如此强大地站在自己身前,心中却有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