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商讨,小云同学和苍秾决定兵分两路,各自前往东西两个方向寻找鸭莉珊大的踪迹。
小小野鸭在偌大的神农庄中可谓是沧海一粟,苍秾绕着神农庄走了两圈都没找到鸭莉珊大。早饭没吃饱,白白浪费了一个时辰的宝贵时间,苍秾腹中空空,不禁发起愁来。
她正打算过会儿绕远路去厨房拿点吃的,刚经过庄主院子门口就望见殷南鹄提着食盒站在门口:“苍姁,快来。”
真是阴魂不散,直觉告诉苍秾准没好事。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鸭莉珊大,苍秾决定问一句话就走。她小跑过去,开门见山地问:“你看见一直跟着我的那只鸭子了吗?”
“鸭子?没见过。”殷南鹄热心肠地说,“听说你早饭都没吃,我给你带了碗鸭汤来,你快趁热。”
“我现在没心情喝汤。”那盒子里传来阵阵香气,苍秾忍住往那边飘的视线,问,“你真的没看见?是那只很特别的,脖子上带着颈圈,会说人话的鸭子。它叫鸭莉珊大。”
“我是真的不知道。”殷南鹄完全没感觉到苍秾话里的焦急,两手提着食盒望天道,“若说鸭子自然是厨房最多,可那些笼子里没有一只是会说人话的。我听李大厨说你被那只鸭子吵得吃早饭都没来得及,是不是它和你吵架了?”
“不会,鸭莉珊大只是被吓到了而已。”苍秾还是不敢吃她给的东西,担心她穷追不舍又强调道,“你下次不用给我送吃的,这事儿你不用担心,小云同学会帮我带。”
殷南鹄点头,提着食盒站到她身侧:“那我跟着你。”
苍秾挪开几步保持距离:“跟着我干什么?”
“因为你不肯吃饭。”殷南鹄势在必得地抬手展示食盒,“我不会信你的谎话的,你骗我可不仅仅是两三回。”
看她这样是非逼自己喝汤不可,苍秾考虑着要不要假意喝下,待会儿找个地方扣嗓子眼吐出来。殷南鹄含笑领着她进了庄主院子的厢房,将看起来沉甸甸的食盒放到桌上。
走进这房间时苍秾就觉得这儿有点眼熟,似乎不是先前让殷南鹄住的那个屋子。咔一声掀开盒盖,殷南鹄有条不紊地找出瓷碗舀出食盒中汤瓮里的鸭汤。缕缕清香跟随袅袅热气飘散在风中,闻起来好像很好吃。苍秾无意间留神瞟了一眼,只见有块东西在汤汤水水漏了个头,很快又沉底了。
苍秾心头一惊,按住殷南鹄的手问:“那是什么?”
殷南鹄仿佛没听懂她的话:“什么?”
希望是自己眼花看错了,苍秾强装镇定抢过汤瓮晃了晃:“就是你刚才用勺子舀汤的时候,有个东西……”
瓮中的汤汤水水和鸭肉配菜摇来晃去,瓮底小云同学为鸭莉珊大找来的鸭语翻译项圈在浅黄色鸭汤中露出大半。苍秾手上一抖没拿稳,整瓮汤都泼洒出来。
肥腻的油脂漂浮在汤水表面,跟随汤汁渗进木板的缝隙里。汤瓮刺耳地摔裂,项圈滚到地上整个暴露在苍秾的视线里,苍秾抓紧手里仅剩的锅盖,她听见自己问:“这是鸭莉珊大的项圈,你把鸭莉珊大怎么了?”
殷南鹄淡然道:“兴许是没处理干净吧,不过也有可能是我故意的。”她随意将碗搁在桌子上对苍秾伸手,苍秾紧张地抓着锅盖后退几步,殷南鹄笑道,“怎么了,怕我推你吗?这样太俗气了,苍姁,你不是个俗气的人。”
没想到她会半点负担都没有地承认,苍秾冷笑道:“好啊。你现在演都不演了,那咱们就撕破脸,谁怕谁?”
“我知道你不怕我,戚彦和岑庄主也是。”殷南鹄审视着苍秾,她同一种怀念的语气说,“你们三个很有意思,我总是说服不了你们,也预料不出你们的下一步。”
“这段时间神农庄里的事都是你设计的吧?你和梅芝都是东溟会的探子,想方设法挤走了戚彦。”苍秾不露痕迹地挪动脚步摸索逃生路线,“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我也不知道我这么做的原由。”殷南鹄作势想了想,随口说,“可能是刚排除了殷简,一下子没了目标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在这个关键时刻你们神农庄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那种仿佛掌握了一切的表情很是傲慢,苍秾不知道动起手来有几分胜算,只得竭力忍住给她一拳的念头:“所以你想告诉我你做这些都是因为没事干太闲了?”
“可以这么说。”殷南鹄往前迈一步苍秾就退一步,她没有穷追不舍,而是站定道,“之前你和我提起过你喜欢躺在床上指挥别人帮自己做事,我跟你说我也是一样的。”
“小时候我会故意让忠姨拿书柜最顶层的书,让殷节潜进池底捞回遗落的扇坠。那时我就发现我喜欢这样做,我能让身边人言听计从。”苍秾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物件,殷南鹄说,“但你们三个却不喜欢被我摆布,虽然表面上和颜悦色,只要触及根本就会变得非常有主见。”
听殷南鹄轻描淡写地说起这个,苍秾短暂地慌神,她想起那个幻境,自己曾经将苍姁推到了这种危险人物身边吗?
察觉到苍秾脸上微弱的表情变化,殷南鹄立即送上补充:“比如引导戚彦刺伤你费了不少时间。”她略带失意地笑了笑,说,“除掉了戚彦,我也依旧没能走进你们之中。即使真相摆在眼前,你们还是固执地相信戚彦是清白的。”
不能再听这个人胡说八道下去,逃跑刻不容缓。苍秾趁殷南鹄说话抄起手边的桌子往她脸上砸:“那不是真相!”
她丢完桌子转头就往门外跑,还没迈出两步一柄边缘锋利的扇子在苍秾面前倏然展开堵住前路,她看见几根支撑的扇骨已经断裂,深色扇面上有一道颜色更深的陈旧的血痕。
殷南鹄贴在苍秾身后,刻意放轻的语气也掩饰不住话中的得意:“不是真相又如何,戚彦早就死无全尸了。”